加尔闷声不响地赶着路,思量着他目前所要干的一切。
他要送栀子和燕子去学院,然后一个人回家。此事说来何其荒唐。
他应该做的是,将两姐妹带在身边,像奴隶一样驱使玩弄,杀死一切比他弱小的同胞——这才是他应该干的事情!
然而,从来没有,今后也许不会有。
当个高高在上的魔皇也许真的风光的不得了,可这不是加尔的理想。加尔的理想是,吃饱了就睡,睡够了就吃。
可是,魔族是几乎不需要睡眠的,更不会为食物的事情而伤脑筋。加尔没了办法,只好四处游历,除了一些绝对不可以踏足的禁区,能去的地方他几乎都去过了,包括天界、四方海和地底世界。然而,并没有什么意思。
加尔很懒,甚至不愿意花时间去学除魔族语外的任何一门语言。他只是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身为魔族,原本该干的事情也与他无关。其实加尔很容易满足,就这样自由自在,想干嘛干嘛,没什么不好的。即使是失去一个朋友,也不会令他郁闷太久。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加尔想道。
要是把加尔当成是个很迂腐的人,那还是错了。
“不好意思啦,刚才在想事情。”加尔带着笑,向两姐妹道歉。
栀子“哼”了一声,故意不理他。
加尔转动着黝黑的眼珠,冷不丁地伸出一只手臂,从栀子头上挂着的花环里摘了一片花瓣,攥在掌心。加尔满脸得意,栀子更生气了,扑过去要他手掌掰开,可是女精灵的力气太小了,根本就不可能掰得开。
于是燕子也来帮姐姐的忙,使出吃奶的力气勒住加尔的脖子。
加尔很快便承受不住,翻白眼伸舌头,紧攥的手掌也随之张开。
可是,在他手心,哪里还有什么花瓣?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青翠小鸟。青翠小鸟睁开眼睛,原地跳了两下,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叫了一声。
加尔一抖手掌,青翠小鸟便扑棱两下翅膀,跳到了栀子的手心。
栀子认识这种鸟儿,这是放眼整个神许大陆都可以随便见到的鸟类,很普通,不怕生人。
可是,它是怎么跑到加尔的手心里去的?刚才明明没有任何东西在周围飞啊。
栀子很是惊奇,手心一颤,青翠小鸟再次吱叫了一声,腾空飞走了。
燕子不由得松开了加尔的脖颈,好奇地问:“加尔哥哥,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加尔干咳两声,捂了捂脖子,然后笑着道:“这是魔术,我从人族那里学来的,好玩吧。”
加尔说着,一边出其不意地伸手探向燕子背后。燕子尖叫一声,下意识地要拍掉加尔的贼手。加尔很快地收回手,没让燕子碰着,原本空空如也的掌心,此时却多了一片花瓣。
正是刚才从栀子头上摘下的那片。
加尔将花瓣重新插回到花环上,笑眯眯地,又从燕子头上摘下很大一顶浅蓝牡丹。
栀子和燕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连发色和衣着也看不出任何差别,唯一能够区分她们的,便是栀子头上戴着的是镶满了各色花瓣的花环,而燕子则戴着两顶牡丹,一顶浅蓝色,一顶粉红色。
然后,加尔做了一件令两姐妹瞠目结舌的事情。
他把牡丹塞进自己嘴里,夸张地咀嚼了几下,然后吞了下去!更过分的是,他还打了个嗝!
燕子终于反应过来,哇哇大叫,掐住加尔喉咙,猛烈摇晃着,拼命地敲打他的后脑勺。
加尔再次瞪眼吐舌,一副死去活来的样子,可是他嘴里什么都没有了。
燕子都快要被气哭了,一边捶他一边大喊:“呜——你赔我牡丹!”
加尔被掐的几乎断气,手臂无力地抬起,指向帐篷帘口的方向。
栀子扭头看去,赫然发现门帘内侧露出了一抹浅蓝,走过去掀开一看,那顶牡丹花静静地躺在帘后。
栀子将浅蓝牡丹物归原主,并原样摆好,燕子这才破涕为笑。
加尔早已松开了马绳,马车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咳咳,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紧张。我再都不敢和你们玩这个了。”加尔满脸埋怨地吐苦水。
栀子嗔怪道:“可是,加尔哥哥怎么能拿这个来开玩笑呢,万一弄坏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加尔瞬间又摆起一副笑脸,道:“怎么会呢,我这还有很多。”
说着,加尔一攥手掌又展开,多出了一串五颜六色的小珠子。拉过栀子的手腕,细心又认真地给她戴上,并道:“好看吧。相信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这是什么?”
“这是魔法珍珠。它可以——保护你。”
“我……我感受到魔法元素的波动了。我的能力……好像增强了些……”
“呵呵,很神奇吧。”
燕子在一旁看了,也是痒痒的不行,直叫唤道:“加尔哥哥,我的呢,我的有没有?”
加尔听了,随即陷入沉思,望着自己的拳头,琢磨道:“燕子的?唔——有什么适合的呢……”
燕子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加尔思索了好久,终于张开手掌,可是,躺在他手心的,什么也没有。
燕子叉起腰,感觉被戏耍了,满脸恼怒地瞪着加尔。
加尔一脸欠抽地与她对视,“又怎么啦?有什么不妥吗?”
燕子正欲发飙,栀子及时提醒道:“妹妹,你看看你脖子上挂了什么?”
燕子忙一低头,便发现胸前竟多了一块吊坠。玉质的,光滑,虽然燕子在此之前从来没见过,但既没有感到什么异样,除了新奇之外,也不觉得有多好看了。
加尔简洁地解释说:“这是一个信物。当我不在你们身边的时候,它是唯一能够保护你们的东西了。”
可是,他还没解释他究竟怎么做到的呢。魔术是什么,两姐妹是头一回见识到,根本看不出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加尔说,魔术,其实就是障眼法,利用观众眼睛的错觉和魔术师精妙的手法,从而产生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象。
结果,两姐妹听了,激动的不行,嚷嚷着说她们也要学。
加尔刚欣然应允下,突然便对着身后凌空一握。
一支锋利的羽箭,被他攥在了手里。
两姐妹正要拍手叫好,然而加尔却没有笑,也没有得意。
那表情,似乎是很意外,这支羽箭,并不是他想要变出来的东西。
但加尔一点也不意外。这支羽箭——
箭手,已经瞄准他很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