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依过去之后，石赞天就一个人呆在房里，他望着房内的小床，只比单人床宽了一点点，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个喜爱读书人，大半个地方都用来放置书架，只不过上面空空如也。
他只简易地擦了擦小床和席子，书架旁的小桌上铺了报纸，他倒也懒得收拾了，看报纸上的日期，还是1993年8月6日的日报，看来这儿已经闲置了好几年没人住了，怪不得这么大的味儿。
推开窗，他对上后面的一排梧桐树，希望风快些消散臭味。
对，是臭味！房间内还有一股死老鼠的味道！
蹲下来清扫床下，他总觉得那股味道在房里消散不去，果然，床底下有几个木箱子，每个箱子里都装满了瓶瓶罐罐，茶色的玻璃罐子里泡着些动物以及内脏，能认得出的就有老鼠，蛇，其他的要不是液体干了发了霉，要不就是肉呼呼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他用几张报纸垫着手，将几个箱子抬出房间，分三趟向楼下的空房子运去，一路上都尽量保持呼吸，生怕吸入什么毒气！
“石组长，那是什么啊？”技术刘的扫把上缠着一大团头发，如果这些头发是一时间掉落，那么半个头的发丝都该没了吧！
“你要，送你？”他远远地将箱子伸到技术刘面前，不小心踩到一团黑发。
“呀，谁这么恶心！”他捂着鼻子远离，恶臭让他几乎作呕。
“我先走了……”石赞天快步朝楼下跑去，却没注意到鞋底沾上的异物。
技术刘习惯性地扶着眼镜，却没想到上面早就空荡荡的，望着一片模糊的世界，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扫到传说中的头发。
老烟全身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若是让他看到死人，或许还没这么难过，这些扫不完的头发密密麻麻滚成团，风一吹便不停滚动，好似有生命的细蛇在跟他逗趣玩乐，偏偏技术刘那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这就苦了他了。
找了块布在扫把上摩擦一阵，当技术刘挺直身板在房中转悠一圈，那些头发着了魔似的沾在扫把上。
“呀，你怎么做到的？”
“静电啊……”他想骂一句笨，却害怕老烟打他。
“果然不愧为技术型人才！”老烟直起身子擦擦额头的汗：“这么多头发，不如我们拿去给理发店卖钱吧！”
“好想法……”技术刘抬眼望着墙上的海报，全是七八十年代的明星，其中有小虎队，有张国荣，还有翁美玲……
卧室里的一面椭圆形梳妆镜有些斑驳的痕迹，可以想象镜子的主人每天听着动感磁带摇头晃脑梳妆的模样。
周平的房间已经生火做饭了，不知他去哪儿弄来了几麻袋的炭火，窗口散发着一阵菜香味，厨房的墙上都贴上了报纸，他们尝试着撕了一层，却发现里面还有厚厚的好几层，看着又不脏，当即放弃了倒腾墙壁，这下竟然乐呵呵地放着音乐。
老聂正在卧室拆神龛，真想不通谁会在对着床的卧室中安神龛的，看着都慎得慌，当最后一颗螺丝下下来之后，神龛显得东倒西歪，墙灰再一次掉落，淋了老聂一袖子。
他对上观音菩萨的眼，只是有些不明白，房子到处都落满灰尘，为何就神像一层不染？
随手捡起地上几张报纸，他将神龛包了起来，顺手放到了柜子底下。
“好了吗？”周平问一句，里面传来一阵鼻音。
最安静的莫过于边上的205，走进一听发现并非如此，房间里充满了沉重的呼噜声，这个脑袋昏昏，脖子上有淤青的男人早就倒头大睡了。
房间的窗户破了个大洞，他不管，房间里藏着什么秘密，他也不管，就算洗手间的钢水管发出怪叫也无法吵醒他，真正的百无禁忌！
拍拍手上楼，石赞天闻到了一阵香味，当即向楼梯边上的203奔去。
“有香菇啊……”他耸耸鼻子，借用他们的洗手池冲手。
“唉，先将就着吃大杂烩吧，今天去晚了，菜场的肉不多了。”刚一说完，他揭开锅盖，却闻到一股酸臭味。
“呕……”石赞天闻到这味儿差点就吐了，胃里翻江倒海，好似锅里煮着的是那些瓶瓶罐罐。
“呀，馊了啊，不可能啊……”他摸着自己三七分的短发，闻闻案板上还未下锅的肉，很好很新鲜啊！
“一块肉上切下来的，怎会馊了呢？”他抓围着那块肉团团转，怎么都想不明白。
锅中的水蒸气袅袅上升，谁都没发现，那些烟雾都跑进了墙上的报纸后面，与此同时，锅中的菜叶发生变化……
“唉，天气这么热，买到馊的也很正常。”不当家的石赞天怎么都无所谓，只要饿不死就好。
楼梯上传来嚷嚷声，老烟踏着脚拖鞋沉沉地上楼，怀中也抱着个纸箱。
“怎么了？”立在走廊上，石赞天不敢靠近护栏。
“我看头发这么多，就拿去楼下理发店卖点钱，没想到那老家伙们没让我进门就赶了出来，还用扫把弄我一头灰。”
“这么奇怪？”好似第一次听到不收头发的理发店。
“对啊，便宜都不会占！”他抱着这箱头发越想越气，站在走廊边上索性将箱子一扬，那些堆成团的黑发就在风中飘散。
石赞天突然想到一句话，尘归尘土归土……
“师父……”科依始终想跟石赞天一间房，无奈李媛一直缠着他。
“怎么，那边忙完了？”他习惯性地摸着科依的小脑袋，头发呈现焦黄的颜色，软软的，柔柔的……
“还说呢，都是我收拾的，这家伙就躺着当大爷！”李媛冲了个冷水澡出来，脏衣服都泡在厕所的盆里。
“你自己答应的条件，怪不得我！”
“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李媛圆鼓鼓的大眼睛眨巴两下，殷勤地裂开嘴：“组长，你房间有啥奇怪的东西不？”
他想也没想就答：“一些泡着动物尸体和器官瓶瓶罐罐。”
“呀……”她捂着嘴，还好没跟他换房。
科依白了她一眼：“你扔了吗？”
石赞天点点头：“放楼下去了，房间里的味还没消，多吹吹再进去。”
就在几人闲聊的时候，周平突然大叫一声：“快来人啊，老聂晕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