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你快过来，跟我在一起，快！”袁斌抓住了救命稻草，虽然大家都看不见，但他始终对着老烟招手。
老烟拍拍李媛的背：“先去技术刘那边！”
手中握着一截船桨，老烟踱步到袁斌身边：“阿斌，你在哪儿呢？”
“在这儿啊……”他话未说完，一个冰凉的硬物就袭击了袁斌的后脑勺。
船上发出一顿闷响，老烟及时抓住了他才使他免于落入水中。
轻轻叹一口气，老烟将袁斌昏厥的身体轻放在船上，估摸着应该是侧躺的姿势。
“发生了什么？”听见打斗声传来，技术刘接过地面的李媛，警觉地握着手中的武器，他也有一个船桨。
“阿斌情绪不稳定，我让他消停会儿！”他不希望袁斌待会又情绪激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
李媛直接躲到了技术刘背后，现在只有面前的男人可以保护她：“刚才袁斌说老烟有问题，现在老烟就对他下手，谁知道会不会是死了？”
“你这个女人……”老烟狠狠地握着铁浆，刚才就应该让她被勒死！
紧紧地抓着技术刘的衣服，她底气足了很多：“看吧看吧，接下来就是我们了！”
胸中燃起的愤怒淹没他的理智，可恶，这个人实在可恶！他的面前出现战场，李媛的头颅被他狠狠地削掉，感觉好极了！
一步一步向技术刘靠近，老烟的双手忍不住颤抖，心里狂躁到发麻。
“站住！老烟，快停下来！”技术刘的双手也在颤抖，他明显感觉到对方气场变化，那种嗜血的腥臭味，让他头皮发麻，他不确定是否能战胜一个军人！
谁都没发现，身后的女人却突然露出了一只眼睛，里面只有眼白，空洞洞的，好似死鱼翻起的肚皮……
杀，杀，杀……
黑暗中，有人对着技术刘的后脖子吹气，尖锐地指甲正挠着他的脊梁骨，顺着他纵向的血管攀爬。
面前的人鼻息发出浓重的呼吸声，老烟双手握着船桨，想象着对方也是同样的姿势。
“大家都别轻举妄动！”老烟抬头望着头顶的黑暗，总觉得那里隐藏着一双黑色的眼睛。
“该相信谁？”镜片下的眼睛低垂，黑暗中，他看不见任何人的表情，谁知道面前的老烟和身后的李媛会不会都是皮开肉绽的妖精？
他将身体抽离，死死地攥着铁浆立于两者之间：“别再说了！谁都不可相信……”
猜疑，与命运相关的猜疑！
“你连我都不信了吗？”李媛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仿佛是船上最孤立无援的苦主。
“我始终觉得你有问题！”老烟终于明白过来，从一开始进入黑暗世界，就是因为李媛才引出后来的许多事。
“你才有问题！你没问题干嘛杀袁斌灭口！”提到杀这个字，她特地加重了语气。
技术刘的身体紧张到颤抖，两边的怒吼形成两股能量冲击着他的思绪。
“我发现你在挑拨所有的人！”阴沉着脸，老烟终于发现问题所在。
“你才是挑拨我和技术刘！”她张嘴就是争辩，火药味渐浓。
心中出现女子轻柔的抚摸，好似一片羽毛漂浮在水中：“谁都不能相信，你只能相信自己，杀，杀，杀……”
技术刘头痛欲裂，背脊上的指甲刺入了他的后脑勺，里面是他引以为傲的大脑：“不……”
哀嚎使得整片空间安静，争吵的两人同时闭嘴。
“你怎么了？”老烟忍不住想上前，黑暗中什么都能发生。
“你们好烦，好烦啊，都好烦……吵得我的头快裂开了，杀死你们，只要杀死你们，一切都结束了……”他瞳孔变成了血液的暗红色，里面出现两个黑暗的轮廓，一个身形高大，一个身材娇小，但这两个身影在他眼里全变成了长满触手的怪物！
不，他们比怪物更可怕，他们能蛊惑人心！
“受死吧……”
感受铁浆煽动的风，老烟当即弯腰，手中的武器挥过去刮到柔软的肚子。
面前的人发出一阵闷哼，当即捂住肚子，身体在小舟上猛烈摇晃一阵，站立的三个人摇摇欲坠。
身体摆动的方向和角度不同，整艘船发出颤抖，小舟的晃动的弧度越来越大，扑通两声，两人纷纷放开了手中的武器，如果要活命，如果不想落入水中，他们必须做出抉择。
老烟迅速蹲下来，一只手抓住船边的扶手，感受到面前的人不安地晃动着，皮鞋底踏着凌乱的声音，他一把抓住技术刘的衣服：“小心！”
技术刘顺势抓住这是带着老茧的手，惊魂未定！
“蹲下来！”他扯着对方向自己靠近。
被突如其来的一扯，技术刘扑向老烟的身侧，跌下的过程中撞到一个团绵绵的身体。
一呼一吸，技术刘的脸上被人轻吐热气，伸手便摸到袁斌胡子巴茬的脸：“他……”
“他没死！”老烟始终紧紧握着他的手，好似刚才要他命的男人是另一人。
感受到手中出现了热量，技术刘也紧握着他的手：“这么说来，李媛……”
“嘘……”示意他不要说话，老烟侧耳听着船上的动静，凌乱的脚步消失了，船上还有些晃动，面前静悄悄的没了呼吸声。
“李媛？”老烟腾出手向黑暗中摸去，三个男人都在船尾，小舟尾部深陷，船头微翘。
“她该不会……”技术刘的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想象力惊人。
“别多想，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就不应该相互猜忌，别忘了，刚才我们猜疑的后果，差点翻船！”
将手伸在空气中等待，一秒，两秒，三秒……
一只阴冷的手搭在他掌中，高原凝冻季节被冰封锁的枯枝正在他掌中融化。
他的皮肤被灼伤，明明感受到刺骨的冰凉，却为何隐隐含着热焰呢？
“说好不放手就不会放手！”老烟闭上双眼，终于明白，最可怕的不是黑暗，不是危险，不是未知……而是人心！
咔嚓一声，静谧的世界传来一声破裂声，他们眼前出现枯枝冲破寒冰的情景，阳光照在褐色的枯枝上，渐渐地，雪水浇灌，枝头点缀着新绿，开出一朵明黄的迎春花。
颤抖，天在抖，地在抖，小舟在抖，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