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降章邯后,项羽下令诸军西进关中。
项羽命司马欣率领投降的秦军做前锋先行,他亲率诸侯大军做后军。此次大多重要诸侯都跟随项羽入关,但有两位重要的人物却没有跟随,一个是陈馀,一个是田荣。
陈馀之所以没有跟随,是因为他和张耳闹翻了。巨鹿之战胜利后,张耳和陈馀这对刎颈之交相见了,张耳指责陈馀在巨鹿被秦军围困之时不出兵相救,陈馀说自己派了五千人救援,结果那些人全部战死了,张耳不信陈馀所言。陈馀见张耳怀疑自己,大怒之下解了将印推给张耳,张耳在谋士的撺掇下,竟然收下陈馀的将印,夺了陈馀的兵权,陈馀便深怀愤恨地离开了军中。
田荣没有跟随项羽入关是因为与项羽有私怨,当初定陶之战前,项梁数次请求田荣增援,田荣反而借机要挟,因此项梁的战死田荣多少是要负些责任的。田荣心中也知道项羽记恨自己,因此不随项羽西进,不奉项羽为主。
这两个人不久之后就会给项羽带来非常严重的麻烦。
项羽率大军行至新安(今河南渑池城东)时,秦军降卒和诸侯军卒的摩擦和矛盾日渐尖锐起来。
诸侯军中的兵卒很多都是役夫戍卒出身,当初他们服劳役的时候,秦国军吏曾百般折磨虐待他们,因此这些人心中都藏着一团对秦国军吏仇恨的火焰。如今秦军成了降卒,那些满怀仇恨的诸侯军卒便乘机肆意侮辱奴役秦军降卒,令秦军降卒不堪忍受。所以秦军降卒便在私下里相互抱怨说:“我等沦落今日这个地步,都是受了章将军的欺骗。如今跟随诸侯大军西进入关,如果真能打败秦军攻占咸阳还好说,如果一旦战败,诸侯胁迫我们败退东去,朝廷必定将我们的父母兄弟妻儿全部杀掉。”
恐惧、猜疑、担忧的情绪迅速在秦军降卒间蔓延扩散。龙且等人察觉这种情况后马上向项羽汇报。项羽立刻传英布、蒲将军来见,对二人说:“秦军降卒有二十万之众,其身虽降,心却不服。进入关中后,一旦他们异心乍起,叛变助秦,对我们来说那将是致命的祸患,不如趁早除之,只与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人共同入关。今夜你们二人就去解决此事。”“遵命。”二人领命而去。
是夜,英布、蒲将军带领本部兵马将二十万秦军降卒全数缴械,然后坑杀于新安城南。
因为坑杀二十万秦军降卒这件事,项羽一直受后世非议。从表面上,项羽杀降的做法的确很残忍,与当初白起在长平之战后坑杀四十万赵国降卒没什么区别。可是细究起来,这两起严重的杀降事件有着本质的不同。白起当初坑杀四十万赵军为了完全消灭赵军的有生力量,以求让秦国吞并赵国,是出于故意的,没有任何被迫成分。项羽坑杀二十万秦军降卒,从某种意义上说为天下诸侯背了“黑锅”,诸侯的起义军和秦军降卒的矛盾,已经成为一种仇恨,对于诸侯义军的报复行为,谁也保证不了秦军降卒不会奋起反抗,而且关中是秦军降卒的家乡,他们的秦王子婴还在,关中投降的秦军也有不少。这些秦国降兵一旦入关后发动叛乱,即使对项羽率领的义军造成不了致命的打击,但也肯定会重创义军。秦人素来有虎狼之名,又怎么能令项羽心安呢?为了消除一切不安全的因素着想,项羽不得不下令将二十万秦军降卒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