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陷入冥想越来越深时,古警官没头没脑地冲进来,血染的眼睛瞪着齐峰,气急败坏地说:“他回来过吗?”
齐峰呆立在原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变化,验尸官也只是悠然地笑着,一言不发,一副冷言看热闹的神态,古警官愤恨地搡了齐峰一把,在偌大的房间飞快而又仔细地扫视一遍,又急冲冲地跑出去。
房间内顿时变得空寂,毫无生气,似乎在那一瞬间,随着古警官愤然离去的背影,室内游弋在空气中仅存的一线温热也被他抽离殆尽,孤寂,冷峭仿佛一头发疯的猛兽剧烈地冲撞着齐峰的心胸。他再也承受不住,忡忡地跟了出去。此时他的脑海只有一个念头,走出去,摆脱这一刻窒息的冰冷。
房间内只留下验尸官,他麻木地看完古警官的慌乱离去的背影,又静静地注视着齐峰即将消失在视野中的淡薄的身影,一种熟悉的感觉又盘踞了他的身心,他失望地摇了摇头,茫然地环顾四周,终于把目光聚焦在汩汩淌血的手指上。他犹豫了片刻,毅然把手指放入嘴中,啧啧有声地吸吮,显得甚为陶醉。
齐峰眼前的古警官就像是一只走失了猎物的猎犬,他慌不择路的在四处搜寻,时不时发出几声咆哮,恶毒地咒骂几声。他的脸由于过于激愤已经酱红如血。他无视尾随其后的齐峰,只有当自己突然回转而齐峰躲避不及时,或者怒撇一眼,或者闷吼一声。他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搜捕中,似乎窜逃的猎物稍纵即逝。
突然,他的眉头骤然一紧,额头上瞬时滑下几大粒冷汗,他懊恼地大叫一声,匆匆忙忙地折回。他好像突然有了确切的目标,不再盲目乱窜,而是左冲右突地行进。
不到五分钟,他们来到一所房间前,门上有特大号的艳红楷体字:“非工作人员,慎入!”字体工整有力,透着威严。
古警官对此置之度外,他急不可待地敲门,声音越敲越大,越敲越急促,俨然一副古代官兵抓民的架势,就连身旁的齐峰都有些心虚,面红耳热,真想躲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门“哐”的一声被拉开,开门的人显得怒不可泄,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催命呢!投胎呢!妈的、、、、、、”但一眼瞥见铁塔般站在他面前的古警官,神情腔调顿时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一脸谄笑,软声细语地说,“古哥,你怎么来了、、、、、、”
古警官不待他说完,不近人情地吼着:“扯淡,一边去!”开门的人悻悻地退出一个空位,对经过他身边的齐峰报复性地瞪了一眼,齐峰也毫不客气地迎上他的眼光,不退缩,不拘谨。
古警官扫了一眼正怔立在原地、如履薄冰的工作人员,怒斥道:“看什么看!打开所有监控设施!”显然他已经不止一次这样不请自来,反客为主了。
齐峰稍稍稳定下来,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吞吐着室内干巴巴的空气,同时留意一下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处身于一座监控室内。他的眼前横竖陈列八排八横六十四台监控屏幕。屏幕上不是来回奔忙得各职工作人员,便是空无一物的死角,并没有什么异常现象。
古警官固执地趴在操纵台上,目光像钉在屏幕上,一眨不眨,工作人员则无趣地退在他身后,目视这种情形,齐峰不禁哑然暗笑,“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像古警官这么拿捏有方的人这次竟然越俎代庖,方寸大乱,真是有些奇矣怪哉!”
突然有一块屏幕猛然闪了一下,众人的目光在一瞬间全部投向他。一个工作人员慢腾腾地出现在屏幕上。他脸上的表情人所有在场的人不寒而栗,惨白的脸庞莫名其妙地抽搐,像一个癫痫病患者,嘴角流露出一抹怪怪的阴笑,是一种嘲笑讥讽,还是一种挑衅蔑视,齐峰说不清楚,直觉一股惨淡的悲凉从心底悠悠地涌上来,在不知不觉中唤醒他竭力深藏在心底,不忍再次触及的往事。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屏幕上那个人的诡异表情是专门做给他看的,因为他的举动像极了那晚餐厅里的瘾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