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一词是旧时女子对意中人的一种称呼,据考证,其实“郎君”最开始写作“狼军”。众所周知,狼军由武烈太后一手创建,并一直延续至哀帝,是赵国最精锐的部队,其选拔标准十分严苛,类似于后世的武举。著名诗人李白年轻时参选未录后曾说:“公主选驸马也不过如此了。”这话虽有些夸张,但在当时,狼军将士的条件确实好到成为每一位适龄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帝国最后的荣耀:狼军》
“王后出使,若被掳,有失国体。”赵胜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
赵相如知道自己要说服的是赵王,并不理会平原君的话,而是转向赵王道:“大王,臣妾也知此计甚险,但赵国真无一人堪当大任,若是草草挑出一人,让宝物丢失事小,让赵国被他国耻笑事大!更何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古有妇好、妇邢代夫出征,得胜而归,臣妾这样做,也是为赵国考虑,虽有不妥,但是权宜之计,能解燃眉之急,还请大王体谅。”
赵王还在犹豫,赵相如道:“当年主父曾掩藏身份出使秦国,全身而退。臣妾不才,愿效法主父。”
赵相如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所有人似乎都陷入沉思。她决定再添一把火道:“臣妾昨日卜了一卦,若出使则大吉。”
赵王表情变了几变,正要开口时,赵胜又说道:“王后计谋并非不可行,只是王后想以什么身份入秦呢?”
赵相如知他意思,本来就不能派位尊者,怕是一去不回的差事,个中凶险世人皆知,还派个王后去,一国王后入秦岂不让人贻笑大方?
赵相如胸有成竹道:“自然不会以王后身份,妆成男子即可。”
其实赵相如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提议要想得到附议很难。虽然缪贤与赵奢是自己人,但连他们都觉得不妥,可见要让赵胜、廉颇点头,有多难。其实廉颇还好,军人本色,很少发表意见,主要是赵胜。在以何种方式入秦时,赵相如坚持要隐藏身份直到进入咸阳,而赵胜坚决反对,认为一路遮遮掩掩、偃旗息鼓不仅不够光明磊落而且随侍人员少,危险系数大,应该亮明身份,从合法渠道入秦。
赵相如只好与他逐条反驳:遮掩是为了和氏璧和使节队伍的安全考虑,若是招摇过市,东西万一真被抢了,别说面子,里子都没了。
廉颇担心万一隐秘出使被别国知道,明目张胆抢了,赵国只能是打落牙齿往回咽,连说法都讨不到。赵相如反问,那若是打出旗号,大摇大摆跑去秦国,难道不怕“偶然”间冒出来的山贼?
二人哑然。
他们都知道“偶然”的意思。别国若真的想抢,即便有赵国使臣的身份,也无法抵御化妆成盗贼的军队。
最后只得按照赵相如的意思,但赵王还是担心不已,记挂和氏璧的安危。赵相如只能劝道:“大王,秦国用十五座城来换和氏璧,如果王不答应,那就是我们理亏,秦国也正好有借口攻打我国;要是我国把璧送到秦国,而秦国不肯把城交给我们,那么就是秦国理亏。比较一下,臣妾认为还是答应秦国,把璧送去,让秦国背负违约的责任。”停了一会儿,赵相如满怀信心的说:“假如秦国真的把城邑交给赵国,臣妾就把宝物留在秦国;如果秦国不交城邑,臣妾誓当完璧归赵!”
在场所有人无不为赵相如一番话动容,赵胜不吭声了。原先还有些摇摆不定的赵王,见此情景当即拍板,就这么着了。但眼下还需要对使臣的身份进行确认。堂堂赵使,总不能别人到赵国一问,说:查无此人吧。
“大王,关于这个,臣妾心中已有计较。”
“哦,王后说来听听。”赵王见有了办法,心情豁然开朗。
“据臣妾所知,宦者令缪贤门下谋士众多,不如臣妾扮作缪贤的门客,对外即可称作是缪贤举荐的。大王看如何?”赵相如目不转睛的看着赵王,等待他的决策。大问题都已决定了,这些个旁枝末叶都是小事情。
“甚好,就依王后的意思,那对外叫什么呢?”赵王问得很仔细。
赵相如抿嘴浅笑道:“蔺相如。”
那日商议完毕后,赵王根本不想管事,放权让王后与赵胜廉颇商议解决,无需奏报,出使秦国所需一切物资、费用、人员由王后统一调配。
因为出访属于高度机密,仅有当天在场几人知道,所以赵相如对于随行人员的选择更是慎重考虑。侍女除了小春一概不要,侍卫原也没有,赵相如想着不如从狼军中挑选佼佼者。
想到这,赵相如陡然忆起,自己与庞澈的半年之约。上次演习的效果似乎不错,但只能算作狼军的生存训练,到底没有争锋相对的拼杀,虽然她的设想是练就一支奇兵,并非大规模投入战斗,但是真刀真枪的拼杀就当是演习,机会难得,若有不足,还能及时调整训练计划。
何况庞澈……
赵相如想起他一副自负不可一世的脸,不禁有些微微生气,走着瞧吧。
待宫中事宜交待妥帖后,赵相如以养病为由,再次前往野台,她将在那里“住着”,直到赵使蔺相如从秦国归来。
正是天寒地冻之时,只是野台的早梅已开,夹着冷风,别有一种清冷之气,十分好闻。赵相如身着貂裘马靴,一身男子装扮,骑着马检阅了狼军两营将士。经过一次演习,这些军士发现普通军士与自己的水平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以一敌三、四的不在少数,于是斗志愈发旺盛,恨不得日日能与这些昔日的袍泽切磋一二。
赵相如嘴角一丝愉悦的笑,今日便是与庞澈麾下军队对垒之日,望着身前一张张跃跃欲试的脸庞,赵相如朗声道:“你们现在每个人都可以以一敌二,但是你们是狼军,只有抱成一团,才能像群狼一样拥有百倍的战力!”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赵相如的声音在士兵耳边久久回荡,震撼着每个人的心——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而这些句子在后来被有心人记下,编成曲子,成为赵国狼军军歌。
廉颇和庞澈在营外接王后凤驾的时候,看到了她身后杀气腾腾的五百士兵,每个士兵身上都背着七七八八许多种兵器,乍一看像武器贩卖商。而更令他们惊讶的是,其中一半,竟是骑兵!这些骑兵马上的装备十分奇异,似乎能将人牢牢固定在马背上。
廉颇与庞澈吃惊不小,不过短短半年时间,这些士兵究竟的发生了什么,有如此脱胎换骨的表现。
庞澈原本满满的自信有些动摇,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引以为傲的阵法能否抵挡住这样一支部队。
赵相如仔细检查了两军较量时用的箭矢、长矛全部被折去箭镝和矛头,蘸上白色粉末,而所有参战将士,尽着乌衣,一旦被对方武器击中,就会沾上白灰,被判定死亡,即刻退出比赛。
今日便可检验半年来的训练成果,赵相如越发期待。
庞澈五百人对阵赵相如五百人,中间有五百米左右的缓冲区。
庞澈站在己方的战车上,大声喊道:“列阵!”
前方执戈矛的士兵突然往两边集聚,空出的中间空当突然涌出一排执盾士兵,一字长蛇站立,护在戈兵前面,最末排则是弓兵。
赵相如倒吸一口冷气,短短时间内,庞澈竟然针对她的骑兵排出了这个阵法。骑兵能够克制步兵和车兵,拥有极快的速度和极强的冲击力,瞬间冲垮步兵的方阵。但所谓兵种相克,这世上没有一个兵种是无敌的,骑兵最害怕的就是弓兵,因为骑兵在快速奔袭中无法躲闪,而且目标巨大,基本是活靶子,不论是人是马,一旦中箭,即便不死,摔下马也差不多了。
“弓箭手列阵!”
对方庞澈已经下了命令,赵相如急得一身冷汗,目测了一下对方弓兵的距离,应该还不在射程内,只是庞澈已然摆开阵势。她本打算让骑兵先行冲锋,摧垮对方的防线,扰乱阵法,再让步兵营紧随其后,展开攻势。但情况有变,必须立即作出调整,否则骑兵都将折损在冲锋上!
赵相如沉声道:“蔺羊,你领三个步兵连先从中路进攻!”
“诺!”
“许历,你领两个骑兵连,待步兵行到半程时从对方左侧进攻!”
“诺!”
“褒成,你领两个骑兵连,待许历行到半程时从对方右侧进攻!”
“诺!”
“剩下部队留守,随时听候调遣!”
“诺!”
“出击!”
蔺羊听到命令丝毫没有迟疑,迅速带领部队,扑向对手。
庞澈看着前方正面进攻的中路军如猛虎下山之势,丝毫没有惊慌,冷眸一闪,等待猎物进入有效射程,方才号令道:“弓箭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