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灵漫长的生命里,一个人类的路过就像是流星一般短暂且难以触摸。
“我确信我记得他,在不记得多久之前,有那么一个英雄。他拯救了我,只是我为什么却记不起他的名字呢?”如花般恬淡的少女簇起秀眉,双手撑着下巴,直到旅馆的门被轻轻的推开。顺着慢慢扩大的门缝,门外悉悉索索的人声和鸟儿的叫声如流水般悄悄地倾泻了进来。
少女回过神来,快速又不失优雅的起身,手轻轻压着裙子。
“抱歉客人,我走神了。”少女轻轻的歪了歪脑袋,露出一种似乎要摄取人心神的美丽微笑“你好呀,我叫赛利亚。”
1.
“团长!挖到了!”一个包覆着厚厚面罩的精瘦男子飞跑过来。大雪几乎让他有点睁不开眼睛,不及拘礼,一拱手就急急的说道。
万年雪山的雪依旧飘飞着,却被一层光芒所阻,接触到的瞬间便消失了。紫色的宽大袍服裹着一个躯体。从兜帽的阴影下发出了晦暗难明的声音:“是他吗?”
“是!”男子恭敬的低下头,语气却是压抑不住的狂热“就算隔着那厚厚的冰层,鬼神咒印的光芒还是无比刺眼!”
袍服里的人似乎也很满意,轻轻站起身:“嗯,走吧。去看看这个怪物。”
-----
他刚刚从一瞬间的黑暗中回过神来。记忆中断在他请求斯卡萨冻结自己的那一瞬间,浑身的肌肉似乎还能感受到寒冰的分子浸透身体的刻骨疼痛。整个感官现在都无法运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他几乎要放弃睁开这双沉重的眼皮了。在这慵懒又痛苦的思索中,他感受到了重力的压迫。身体就那么不受控制的向下坠落,未及恐惧,这短暂的下落也就停止了。
“团长,他是不是死了?”精瘦男子小心的问道。那个被称为不祥的怪物被从自己的冰棺之中强行抽离出来却丝毫没有反抗,被直直的摔在地上连一点动作都没有。浑身散发着白森森的寒气和比那寒气更加惨白的皮肤。
紫袍下的人并未搭话,只是默默的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更在仔细的端详着。精瘦男子也并不以团长没有搭理他为杵,轻轻的往前跟了一步。
“不管他是死是活,那条手臂里寄宿的令人作呕的味道总不会有假。是怨恨而迷茫的恐惧。而我们的目的本身也就是研究它,消灭它。”紫袍人的伸手指向男子,“把卢铁镣铐拿来!”
散发着绿光的镣铐被很快的送到了,精瘦男子看了一眼便接手过来,卢铁名为铁,却是一种坚硬程度并不太高的石头,是曾经的古代人用于制造了如有崇山峻岭般高大的光明与智慧女神的神像的材料。虽千年已逝神像早已毁于战火,但却留下了这种受到了神圣女神气息的材料。
被他们成为怪物的男子的左手从肘部偏上一点的位置已经全部化为了红的发黑的颜色,没有皮肤,几乎可以从外面看见里面的血管。只是血管里晦暗忽明的闪烁着的,却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血液。虽然表面已经附上了一层寒霜,却不能掩盖那庞大的气势。
精瘦男子摁了一下镣铐的边角。本来呈圆环状的两个镣铐突然就弹开了一条缝隙,紧接着镣铐的内部就伸出了足以横贯圆环长度的几根尖刺。吞了下口水,就把一个对准手腕,另一个对准了手臂变异的末端用力的扣了上去,后面的人也已经抽出了刀剑。
当手臂从他胸口抽出来的时候,精瘦男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那么蹲着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呼吸。
当尖刺刺破手臂的时候他其实并不疼痛,自从这只手变成了这副摸样后几乎就和废了一样。虽然还可以做出各种动作,却已经失去了一切感觉。而当镣铐被合上的一瞬间,整个表面发出了一层绿光的时候,手臂却突然的鼓动了,仿佛是心脏般强有力的鼓动。而接下来杀掉面前的人的时候,他几乎就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遵从了这只手的欲望。没有皮肤的肌肉就像是海绵一般贪婪的吸吮着沾在上面的血迹而越发的鲜亮起来,直到肌肉上明显的浮现出了意义难明的咒文。
咒文浮现的一瞬间,整个山洞里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滞。所有人都恐惧而呆然的注视着,却未等他有进一步的发作,卢铁镣铐上的绿光却猛然精光大盛,他突然从手臂上感到了许久未曾有过的触觉:疼痛。
疼痛仿佛要将他的手臂生生扯掉一般,而手臂不安分的鼓动着却更是加深了疼痛的触感,那种不是表面而来自灵魂的痛苦让他的双眼几乎发红,鼓动的手臂微弱而顽强的向他传达着一个信息:杀了他们,我要血!
他随手掰断一根冰柱,那脆弱细长的冰柱在他手里也被那如有生命的咒文缠绕而上,瞬间变得仿佛是坚铁所铸,闪身贴近了一名不知所措的团员。他其实非常痛苦,但是手臂似乎是知道马上可以获得鲜血,那种悸动的心情竟让他在痛苦中也莫名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抬起手臂,斜斜着对着面前的躯体斩了下去,带起一阵肃杀的黑紫色烟气。
“鬼斩……”被称为团长的紫袍人似乎根本不在意手下已经被屠杀殆尽,只是看着那翻腾的,里面似乎是鬼影绰绰的紫色斩击出神,直到那冰柱击打到光盾上的瞬间。
“你记得你是谁吗?”紫袍人稳稳的站在原地向男子发问,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东西吗?”
但是回应他的却只有光盾被来回击打的砰砰声和男子似狂怒又似痛苦的哀吼。
“你不可能打破这个防御,你现在是没有武器的。”紫袍人没有得到回答似乎是有点愠怒,他似乎从未被人如此轻慢的对待。“你现在的徒劳就像是对大象发动进攻的土狗…”
话音未落,一声细不可闻的碎裂声传来,在紫袍人的耳朵里仿佛就是天地塌陷的巨响。他僵硬而缓慢的抬起头,心里还抱有着是男子手里冰柱碎裂的声音。而当他确实看到了光盾出现了一条已可目视的裂痕的时候,他也是再也无法从容下去了。
“等…等等啊!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吗!?”紫袍人已经顾不得故作高深了,在连泰斯达的荣耀项链都会被打碎的力量面前,恐惧已经摄住了他。“我可以解答你的一切问题!我可以帮助你脱离痛苦!他们,那些你杀掉的人就当是我奉上的!就作为你手臂的祭品好了!他们想要杀你但是我是来帮你的啊!”
冰柱又一次抽击在同一个位置,那所谓的荣耀项链的光盾也只是被紫色的鬼气撕碎吞咽了而已。劲风夹裹着寒气将紫袍人的话生生抽了回去,而冰柱却停留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