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琟,你还有力气吗?”云思雨软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绝望。
“还行吧,你累了吗?那我们就歇会儿吧。”乔琟脚步也不似先前那般矫健,找了一个相对平整的地方,停了下来。
黑暗中,疲惫的两人就像是被世间遗弃,被时间遗忘的弃子,在这孤寂无依的环境里互相安抚着对方。
“那个,你可以靠我近点吗?”云思雨眼神黯淡,弱弱的说道。“我不会骂你也不打你了。”随即她又惨然一笑,补充道。
“哦。”乔琟应了一声,两个人靠在了一起,以彼此的温度来驱散对前路迷茫的恐惧。
“你怎么了?”乔琟不敢去看云思雨的脸,他突然间很害怕看到她绝望无助的神色。
“没什么,只是有些想我爹了。要是我真的出不去了,他一定会很伤心的,就跟当年我娘离开我们时一样伤心。”乔琟瘦削的肩膀给了她一些安全感,笼罩在心头的消极情绪仿佛被冲淡了不少。
“你爹一定对你们很好吧?”乔琟感叹了一句,脸上露出了迷茫和追忆的神色。
“嗯,他从来不打骂我,哪怕是我闯了很大的祸。知道我为什么叫云思雨吗?因为我爹姓云,而我娘姓雨。可是我娘在我七岁那年就走了,他们都说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想把她找回来。”云思雨摇着头,眼眸中有着点点水雾。
“这就是你来魔天岛的原因?我看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都那么凶恶。”乔琟侧过身来,但却手足无措,他感觉到少女的身体在轻微的颤动着。
“嗯,听人说到了这里再出去,就会变得很厉害,到时候我就可以去找我娘了。”云思雨开始抽泣起来,泪珠滑落,像是断线的珍珠,让人心生怜惜。
“我冲撞了我爹,他好伤心。”
“我也觉得你不该来这里的,你要是真的出了事,你爹肯定会更加难过的。”乔琟望着眼前的泪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是个傻瓜呀,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也不知道说些好听的。”哭了一会儿,云思雨忽然对乔琟说道,但脸上那惨淡的笑容却是更让人心痛。
“你不是从外面进来的吧?”云思雨轻轻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乔琟吃了一惊,脸色变了,迷惑的看着云思雨。
“看出来的,因为你和他们也不一样。”云思雨眨了眨还挂着泪珠的眼。
“你的爹娘呢,他们一定对你很好吧?”见乔琟不说话,云思雨又问道。
“我没有爹娘,从小就没有。虽然经常做梦都会梦到他们,但却始终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乔琟神色黯淡,将深埋在心里许多年的话说了出来,虽然魔天村就是他的家,可是他还是想要看看自己的父母究竟长什么样子,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谁愿意自己是个孤儿呢?
云思雨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充满了难过和歉意,“对不起,我、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很不幸,只想着自己,可是没想到..你还好吧?”
黑暗的山洞再次陷入了平静,乔琟望着远处,深邃幽黑的眼眸平淡无波,只是有淡淡的哀伤浮现,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触碰了过来,颤颤巍巍的握住了乔琟的拇指,滚烫的手心,布满了细汗。
乔琟被云思雨着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手足无措,嘴唇发干,心却扑通扑通的不停地跳动着,再看看云思雨,只见她早已侧过身去,垂下头,一言不发。
乔琟没有反抗,只是任由云思雨这样握着。
就在这时,在无尽的幽暗深处,一道极其微弱的光芒忽然在乔琟眼中闪烁了一下。
乔琟十分惊讶,揉了揉眼睛却再也无法捕捉到一丝亮光。
“你把手里的珠子先收起来。”乔琟对云思雨说道。
随着夜明珠被收进了口袋,整个山洞里就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乔琟清晰的感觉到,云思雨攥住他拇指的手又紧握了几分,生怕乔琟会突然消失。
乔琟来不及去思量她这些小心思,一把抓住她柔弱的小手,“你看前面,那里有光!”
云思雨大惊,急忙向前看去,只见原本看似深不见底,弥漫着无尽黑暗的山洞深处,几缕几乎微不可察的亮光正在明暗中摇曳,先前夜明珠的辉光掩盖住了这一切,乔琟差点就没能发现。
“呀,我们可以出去了吗?乔琟你真棒!”云思雨眼中泛着泪光,兴奋无比,如小鸡啄米般在乔琟脸上亲了一口。
“你..”乔琟惊讶的捂住侧脸,浑身血气上涌,脸上拂过的那一抹柔软让他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呆若木鸡。
“我们可以出去了么?”云思雨也像是被自己这一大胆的动作惊住了,双颊充血,再不敢去看乔琟,只是轻轻地摇着乔琟的手,小声说道。
乔琟心乱如麻,心头却有一种莫名的惊喜,兴奋无比,对着云思雨重重的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突如其来的希望亮光像是给他们疲惫的身体注入了无穷的活力,乔琟拉着云思雨,顺着亮光的方向,加快了速度向外走去。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道带给他们无穷希望的亮光变得愈发耀眼。
“咦,这里还有一个洞。”云思雨惊讶的声音传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乔琟看到,在他们侧身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洞口。
洞口阴森无比,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两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里面像是关着无尽的魔鬼,该不会是个魔窟吧?”云思雨向后退了一步。
“我好想听到神魔在嘶吼,这声音好熟悉。”乔琟凝神听着,诡异的洞口传来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嘈杂声,就像是连着地狱。
“我们还是走吧,我感觉阴嗖嗖的。”云思雨带着期许的语气对乔琟说道。
两人再次上路,魔天岛的秘密实在太多,想要真正洞悉这一切,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很明显现在的两人或许连触碰的资格都没有。
映入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这时候已经能够勉强看清周围的一切了。
一步一步越过阻碍,走过这让人心生绝望的山洞,两人的手拉的更紧了,谁也没有说话,呼吸声越来越重,距离出口已经越来越近,只希望那不是绝路。
一缕强光射入了山洞之中,乔琟和云思雨相视一眼,眼中全是兴奋地目光。
“走吧,终于可以出去了!”乔琟大声说道。
转过最后一道弯,两人出现在了一个宽阔的平地上,头顶上笼罩着一片茂林,光线透过隐隐绰绰的树木,洒下点点白光。
“这里..”云思雨的身体忽然僵住了,她抬头望着头顶,脸上浮现出了苍白的惨笑。
“出不去了..”她只觉双眼一黑,疲惫的身体一下子倒在了乔琟的怀里。长时间的奔波,再加上大喜之后的大悲,这个涉世未深的柔弱少女终于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在他们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坑,坑底不过方圆一丈,但却像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牢笼,彻底将两人困死在了这里。坑底到顶部足有数十丈,岩壁光滑,如同被打磨过一般,坚硬而光洁。
乔琟和云思雨如同被关在屋子里的小鸟,侥幸脱离了牢笼就以为能自由的飞翔,但最终却悲哀的发现,这只是一个笑话,两人不过是闯进了一个大一点的牢笼而已。
神海境后期的修为在此刻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乔琟忽然觉得头顶上洒落的点点亮光也仿佛在嘲笑着他们,带来了生机和希望的亮光此刻却是那么刺眼。
乔琟紧紧拥着怀中的少女,闻着她依旧散发着幽香的秀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
云思雨静静的躺在那里,面色十分难看,嘴唇发白,口中不停地念叨着爹娘。
乔琟回头看了一眼,苦笑着心道:“看来她是真的想她爹娘了,昏迷了都还在不停地呼唤着。”
他再次转过身,却听见云思雨的动静越来越大,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虚汗直冒。
“乔琟,乔琟,你不要走,别丢下我..”昏迷中的云思雨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像是在梦中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大声呼喊着乔琟。
乔琟心头一紧,再也顾不上手头的事,急忙两步跨了过去。
“你怎么了?我就在你眼前啊,你别吓我..”她抱起云思雨,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轻轻地摇晃着她,泪水很快打湿了他胸口的衣衫。
“乔琟!”昏迷中的云思雨醒转了过来,她一把抱住乔琟,放声大哭,像是一个孩子,要把这些天来压抑在心头的委屈和难受全部都发泄出来。
“别哭了,我已经找到了出去的路了。”半刻钟之后,乔琟鼓起勇气,轻轻地擦拭着云思雨脸上残留的泪痕,却在她洁白无瑕的脸上留下两道淡淡的血痕。乔琟只得尴尬的笑了笑,收回了手,轻声说道。
“你的手..”云思雨好像已经迷上了乔琟那并不宽阔但却让她觉得是世界上最温暖的胸膛,她拉过乔琟的右手,那原本修长的手指已经布满了伤口,许多地方更是一片淤青。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一点皮外伤。喏,你看那边!”顺着乔琟手臂的方向,云思雨的小嘴张成了一个〇型,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石壁竟然已经生生被乔琟凿开了一个脑袋大小的洞口,柔和的光线透射了进来。
散发着生机和希望的缺口,在两人的眼中熠熠生辉。
“你是怎么发现的?”云思雨一脸的不可思议,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乔琟。
“唔,我只是觉得不该就这么简单地放弃,就找了个石块儿四处敲了敲,没想到那个地方居然有空响!”乔琟虽然说得很简单,轻描淡写,但云思雨可以想象到当时眼前的少年究竟承受了多重的心理压力。
“你先别急,那边有个小水坑,里面的水是干净的,你可以先喝点水,恢复一下,再给我点时间就好。”乔琟清秀的脸上浮上了自信坚毅的光芒。
望着身前一丝不苟,举着石块儿不断敲击着石壁的乔琟,云思雨眼圈儿又红了。
有些脱力的少年动作有点不协调,偶尔伤到自己的手,也只是眉头微皱,布满了尘土坚毅脸上散发着温和气质,云思雨的眼泪又滴落了下来,心里某个决定变得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