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新的时代新事多,
新人新事流成河。
新奇故事说不完,
唱一曲《阿憨打狗》谱新歌。
表:上旺村有个养猪专业户叫阿旺,三十多岁的年纪,生得高大粗壮,性格豪爽,认准了的事情就会“一斧头砍到底拐不过弯”,故而村里人都叫他“阿憨”。这一日早上,阿憨发现有只老母猪得了“猪丹毒”,便匆匆赶到县城景阳街兽医站买药。咦?!今朝景阳街比平常格外热闹。定睛一看,不好哉!见众人——
(唱)紧握棍棒战兢兢,
菜刀高高举头顶。
砖头石块啤酒瓶,
各种武器齐上阵。
大声嘶喊杀声震,
严阵以待欲拼命。
表:阿憨喜欢扎闹猛,带着好奇心钻进人群里。
白:“来了,来了……”“啥东西来了?”
表:但只见一只大黄狗“呼、呼”地喘着粗气,拖着舌头,流着口水,狗眼乌珠弹出,从东边蹿来。众人大喊“打,打,打!”,可是只听雷声响,呒没见雨下。阿憨见这群人将“稻草绳当作黄猛蛇”,看见黄狗比老虎还怕,心里倒有点好笑,憨脾气上来哉。他“唰”地夺过一位白发老人手中的青柴棍,正想冲上去,却被一位老伯伯“勒”一把拉住了,“后生呀——”
(唱)不是我们胆子小,
疯狗实在太凶狂。
接连咬了人三个,
医院抢救负重伤。
好汉不吃眼前亏,
万一你闯祸谁来帮。
表:阿憨听了白发老伯的一番话,无名之火涌上心头,堂堂县城大街,难道能让一只疯狗肆意伤人?他当即摸出手机,拨通了打狗指挥部——
白:“喂,打狗指挥部吗?景阳街有一只疯狗咬人,你们……什么?指挥部早已撤销,现在是养狗场啦。噢,狗属六畜,应该打兽医站,好,谢谢。”(又拨号)“喂,兽医站吗?有只疯狗在景阳街上伤害了三个人,你们快来……啥?疯狗咬人要得狂犬病,应该由卫生防疫站管……”“嗨,嗨,防疫站大概又要推给环卫站了。”
(唱)景阳街上出危情,
疯狗横行急煞人。
相关部门“踢皮球”,
明哲保身求太平。
灾难临头各自飞,
阿憨心中难平静。
表:“哗”!大街上又传来一片哭喊声——
白:“疯狗来啦,快逃呀!”“姆妈,快救命啊——”
表:眼见疯狗将要咬住一个小孩,阿憨连忙拾起地上青柴棍,使足全身力气朝疯狗打去,怎晓得疯狗一蹿而过,青柴棍脱空落地,“咔嚓”一声断成两段。疯狗见有人与它作对,瞪起红眼,张开血口,弹起前蹄,“呼”地扑向阿憨。阿憨眼疾手快,一个翻身让过疯狗,反手抓住狗头,另一只手紧抓狗的后腿,猛将疯狗高高举起朝地上狠狠摔去,“腾”的一声闷响,那疯狗已是——
(唱)瑟瑟发抖地上躺,
口吐污血呜呜叫。
四脚蹬蹬还想爬,
垂死挣扎命难饶。
表:此刻看热闹的人比看草台戏的戏迷还要多,“鸡”一句,“鸭”一句,闲话赛过炒螺蛳——
白:“阿四,武松打虎我在电影中看过,今朝乡下佬打狗现场直播,只只镜头都是惊险动人、精彩实货。”“翠花,打一只狗没啥花头,我要出手,照样打得其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表:此时,一位大嫂唯恐疯狗还未死,递给阿憨一把菜刀。阿憨接过菜刀,又对准狗头“噼里啪啦”连劈几刀,知道疯狗确实“弹老三”断气。他擦了把汗,动身要去兽医站买药,一个身着奶白色连衣裙的大姑娘出闲话啦,大哥——
(唱)英雄打狗好榜样,
可死狗勿能抛在街中央。
城市美容被破坏,
来往交通受影响。
狗血溅我白衣裙,
毁我形象且原谅。
将狗放到旁边去,
免得众人都遭殃。
表:阿憨想想这个姑娘讲话有点道理,就动手把死狗拖到街旁,还没等阿憨把狗放平,店门口蹿出一个穿花衬衫的小后生,气势汹汹指着阿憨鼻梁训斥:
白:“喂喂喂,这只死狗放在我店门口,存心不让我做生意是吧?等歇死狗臭气冲天,细菌乱飞,狂犬病毒传染,这罪孽你担当得起吗?”
表:阿憨正要同“花衬衫”后生理论,那个白发老伯挡开两人劝说起来——
白:“大家火气少一点,勿要动勿动就爆发伊拉克战争。这位乡下阿弟,你今朝打死疯狗为民除害,功德无量,我看送佛送西天,好事做到底,辛苦点,还是将死狗拖到郊区地野挖个洞埋葬掉算了。”
表:阿憨一看手表,已经十二点钟,肚皮已经在唱空城计,这便如何是好?此时刚巧过来了一辆三轮车——
白:“喂,师傅,有笔生意照顾侬。”“装什么?”“一件小东西。”“啊,死狗!啊呀,我的妈呀!”
(唱)一见死狗起恶心,
龇牙咧嘴血淋淋。
红出里拉像妖精,
我若拉它霉倒尽。
这种生意我不领,
情愿倒贴“蓝精灵”。
表:“三轮车”不要做这笔生意,阿憨顿觉束手无策,还是白发老伯生了好心,塞给阿憨两个馒头,一根麻绳。阿憨吃下馒头,将绳子一头套牢狗头,一头甩上肩膀,就像伏尔加河的纤夫,一鼓作气总算将死狗拖到郊区田野里,刚挑准一块宝地准备埋葬,突然,肩膀被一把铁铲重重压住,抬头一看,一个瓜农死盯着阿憨不放。
白:“喂,大白天你东张西望到田头干啥勾当?想偷西瓜?”“你不要冤枉好人,今朝有个特殊任务,借侬瓜地把死狗埋葬。”瓜农听后,哈哈大笑——
(唱)侬热度发到四十零,
白米饭里放煤饼,
一寸土地一寸金,
挖洞葬狗瓜地侵,
死狗要讨活人命,
别来田头开心寻。
劝侬把狗火化去,
既卫生来又太平。
表:阿憨面对死狗真是哭笑不得,狗啊狗——
(唱)你活着作恶害人间,
死了难觅葬身地。
看来好事真多磨,
多管闲事多是非。
见恶不除缺功德,
再苦再累做到底。
表:阿憨向瓜农讨来一只装化肥的蛇皮袋,塞进死狗,甩上肩膀,拔腿直奔火葬场。火葬场里值班的是位年轻小姐,正在聚精会神玩着电脑。
白:“小姐,我要火化。”“什么,你要火化?这里只化死人,不化活人。”
表:“这——”阿憨想,“我第一句话就出洋相,以为小姐听不懂宁波话,幸亏我学了几句‘灵桥牌’普通话,还能应付。”
白:“小姐,不是化我,是化……”“死者是男的还是女的?”“噢——是雄的。”“神经病!”“我没毛病。”“尸体什么时候去接?”“我已经把它拖到大厅门口角落了。”“啊?!”“快找张师傅去火化。”“有数哉!”
表:阿憨拎起蛇皮袋“噔噔噔”奔向火化间……
白:“老张师傅,快一点,尸体发臭咧!”“哇啦哇啦喊断命,侬娘家死人啦!”
表:这真是心越急柴越湿,阿憨被迎面赶来的张师傅撞了个“人仰马翻”。张师傅见此情景顿时目瞪口呆——
(唱)袋装死尸头回见,
血水滴滴更可疑。
定然是件分尸案,
自投罗网难逃离。
表:未等阿憨转个弯,张师傅已拨打了“110”。一歇歇辰光,只听见警笛长鸣,“呜——”火化间门前来了几个警察。阿憨一看这阵势,心里确有点儿发毛,但仔细一想,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面对警察的盘问,阿憨将打狗、拖狗、埋狗、葬狗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道明。在警察的协调下,特事特办,免费火化了疯狗。这真是——
(唱)天上星星数不清,
人间百味品不尽。
阿憨打狗多风波,
原因何在费思忖。
(获浙江省第二届曲艺新作大赛一等奖,发表于中国《曲艺》2004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