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共和纪163年10月22日，是Grow四十二岁的生日。那时他住在“希望之塔”在大洋洲的第一据点——富商卡尔·周的私人会所——已有四年零两个月。这或许已经是“希望之塔”最安全的据点之一。在这里，这位天才的科学家先后成功研制了“伪标记”、“无副作用无孕药剂”，并且改良了他在150年发明的“O-B变性激素”。在称赞这位学者无与伦比的才华与天赋的同时，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所研制的每一项成果，都足以让政府把他枪毙个来回，即便他是个万里挑一的Alpha。仅由他亲自监督的非法生产的“LDY-1221”型抑制剂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并足足劳累了我的同行们近一年的时间来追捕依靠它出逃的Omega。
Grow以一种安静而炽热的方式，在光明无法到达的地方，无休止地燃烧着自己的生命。日子似乎就只能这么过去，但即便是卡尔·周设下的铜墙铁壁，也挡不住猎犬灵敏的嗅觉。
163年10月22日的清晨，Grow举起烧杯，背对着窗口，对烧杯上走了形的滑稽可笑的自己的倒影说：“Happybirthday，Grow。（生日快乐，Grow）”接着，他发现自己的影子显得有些奇怪并不是因为圆形烧杯的反射，那是因为，他看到的并不是一个倒影，是两个。
他放下烧杯，转动着身下的轮椅，回身，望着那个不速客。
来者是一个瘦高个子的亚裔青年。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草草遮住半只眼睛。他一身再寻常不过的T恤牛仔裤，左手摸着腰间鼓鼓囊囊的腰包，右手扶着窗框，站在窗台上。“早上好，先生。”青年用极为郑重的语气道，“我是Mr·Tang。”
没错。那个青年正是我——受政府之命，追查162年9月份至12月份在西欧地区陆续查获的大量违禁品来源。
我不负所托，在第16天找到了由卡尔·周友情赞助的Grow实验室，并在第18天混了进来，与这位传奇人物会面。那一年我21岁。
42岁的Grow给我留下了深深的震撼。他个子不高，很纤弱，肤色是病态的苍白，略有皱纹；头发花白了一半，眼眶深陷，一双略微突出的灰色眼睛里写满了沉着。即便当时他由于腿伤复发而不得不依靠轮椅行动，那种与我祖父无异的注视仍然让我认输地跳下来站好，老老实实地重新自我介绍：“先生，我叫唐龙。”
他和气地笑了笑，脸上皱纹更深，向我伸出右手，点了点头，用带着德语口音的世界语对我说：“唐家人，早有耳闻。谢谢你来看望我，孩子。我是Grow。”
“Grow”，英文名，是“生长；播种”的意思。
真是个生机勃勃的好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