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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局面

塔里克家族入驻了军队,这个消息在几个呼吸之间就传了出去,最后席卷整个约里克郡,老到卧病在床的老人,小到刚会走道的孩子,每个人都人心惶惶,似乎整个约里克郡的头顶上悬着一个巨大的铅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轰隆的掉下来,所有人都会被砸死。

如果说是约里克郡或者是天启行省的私军还可以理解,但是帝国第一先遣军,三大军团的狼牙军团,这样一只成天在战场上厮杀甚至与兽人军队对峙过的铁军,人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来这里所为何事,是福又是祸?

时节正值初春,本应该欣欣向荣的约里克郡开始不寻常的一天。

老少们走上街头,他们不明所以的看着穹花大道上不停奔驰过去的骑兵,一波接着一波,显然不是之前在塔里克家族的骑兵队伍,最后接着他们之后陆续到达的是重战步兵,清一色厚重的黑铁质肩甲铁铠,走起路来洋气的尘沙丝毫不比之前飞奔过去的骑兵要少。

他们像是一波大浪在小河中激起波涛来,完全止不住。

最后他们像行军蚁一样涌入了塔里克家族和约里克城主府,还有几波军队在周边比较大的家族里安营扎寨了起来,肃杀之气在整个城市里盘旋。

但是只有少数几个人或者十几个人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他们只能抱怨这一天到来的速度有些快,别无他法!而这心事重重的人还包括嘉文·塔里克,塔里克家族现在不仅仅是一个家族,它包含着帝国最精锐之一的狼牙军团的先遣军,无数骑兵、步兵和弓箭弩手将这个本应该贵族气质十足的家族改装了军事要塞。

连长老院的住房区都被临时占用,为首抗议的长老在几句话之后就被一个军人一个刀背剑柄砸晕了过去,他们可不管你是什么人,除了这个塔里克家族的族长,没有人能在他们眼里留下位置。

而现在这个族长正在一个像是病房里,正襟危坐着。

黄擎苍看着床边坐着的族长大人,自己呆呆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说话还好还是不说话好,黄擎苍足足想了两分钟,而族长坐在床边上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也有两分多钟了。

“族长叔叔不在议事厅和长官们讨论要事,怎么跑这里来了。”女孩盈盈的走到床边,她手里拿着一杯温咖啡,当知道这个世界还盛产咖啡豆的时候黄擎苍高兴了许久,心想你们这的东西真难吃完全找不到家的感觉,顿顿早餐不是什么这个派就是那个派,中午的正餐更是见都没见过,什么“灵雀”的翅膀,“蕉兔”大腿肉,黄擎苍表示我听都没听过,而且在他来说完全不能吃!那种味道介于酸和甜之间,和香味不搭一点调,倒是这些土生土长的人吃的津津有味。

房鹏将黄擎苍扶起来坐在床上,黄擎苍这时候被五花大绑起来,绷带将他的左肩胛层层的捆起来,刚刚来了四五个医生一样的人,他们负责给黄擎苍检查伤口、上药、换药和扯换绷带,让他第一次感觉当客卿大夫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虽然是在保养这一块。

“族长叔叔在担心着什么?”房鹏看黄擎苍做着张嘴让她喂的动作,索性将咖啡往他右手一塞。

“是啊。”嘉文开始坐立不安起来:“父亲走的一了百了,现在留下的塔里克家族内忧外患。”

内忧外患,房鹏轻轻点头,说起内忧当然显而易见,塔里克家族日渐衰败的这百年间根本不见外部的施压,都是自己冒头自己吃亏,不知不觉就离一流贵族越来越远,怎么也抓不住。而如今的外患?房鹏望着窗外,此时还能看见窗户外不停闪过的军人身影。

“您是说这些军队?”房鹏问。

“恩。”嘉文点头:“来自帝国的三大军团之一的【狼牙军团】,军团长是一个行事无比狠辣果决的人,当年我的父亲对我描写那个男人的时候只用了‘可怕’两个字。”

让安德烈·塔里克这个雄狮一般的人描写着可怕,那么这个所谓的军团长似乎真的不简单

“本以为看守约里克郡的会是天启行省的地方守备军,没想到来的是这种大家伙。”嘉文将这支军团比喻成大家伙,语气沉重。

“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黄擎苍抿一口咖啡举手提问。

“客卿大夫有所不知了。”嘉文眼神凶芒毕露:“我们洛伦丹帝国虽然国泰民安,但是在五十年前,当时我们洛伦丹帝国的皇帝【邵武大帝】和沙漠的另一端【艾奇斯乐特】签署了一条使之后帝国风调雨顺五十年也仅仅只有五十年的协议。那是一份停战协议书。”

“停战协议?”房鹏微微皱眉,显然她之前的猜想没有错:“洛伦丹和艾奇斯乐特曾经在五十年前有过战争?”

“何止是有过战争?”嘉文叹了一口气:“简直是不死不休!”

四大陆编年史第三章,也是洛伦丹帝国和艾奇斯乐特帝国的吟游诗人吟唱最多的故事,便是五十年前也是灵纪元925年,位于北方大陆【奥斯丁大陆】的两大巨擘洛伦丹帝国和隔着一个大沙漠的艾奇斯乐特帝国因为领土问题进行了一场整整二十五年的战争,那场战争由当时的两方帝国老一辈皇帝发起,打了十年之久,最后在他们各自的儿子上位后接手,又是进行了十五年,双方各有胜负,洛伦丹帝国打入过艾奇斯乐特的国都,也被对方屠过两个行省,双方最后都在付出各自巨大的代价后选择停战,两个帝国皇帝被迫在灵纪元950年在沙漠的中心进行了签约仪式,漫天黄沙中,两位大帝隔风沙对视,最后带着随从扬风而去,也被后世记载,称这一次的会晤叫做“黄沙会议”,也叫“魔鬼妥协书”

“距五十年前的‘黄沙会议’之后已经有整整五十年了,当初的约里克郡完完全全的是一座死城,它是被军方当做堡垒和帝国边界城墙来用的,但是五十年之间,没有战争的威胁军方渐渐的撤走,只留下几支行省的地方守备军,最后在三十年前也撤走了。于是在我们塔里克家族迁移过来之后这个城市渐渐的繁荣起来,不少与我们的死敌艾奇斯乐特的非法交易络绎不绝,由于约里克郡是个敏感话题,官方管辖也较为松散,渐渐地就通过这些渠道成为了帝国除了帝都雅兴之外最繁华的城市。”嘉文眼神黯淡:“但是没想到五十年过得这么快,新上任的双方帝国皇帝依然火药味儿十足,据说几个月前,我们帝国的一支骑兵整整三百人在沙漠靠近对方国境的时候被全部歼灭,只有一人生还,最后才将消息带回来。”

“所以说那个就是导火索?”黄擎苍又问。

“不存在导火索。”嘉文摇头:“炸弹迟早要炸,只不过提早了一些。”

原来是定时炸弹,黄擎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心想你们帝国的骑兵被宰了也怪不得别人好吗,没事你们跑人家国境干嘛,在我们那个时候如果有关系不好的对方国家飞机入境,直接一个导弹就轰下来了,到国际上你还占理儿。但是黄擎苍没有说出来,他看着一脸无助的男人,想着要怎么样表达一些看法,毕竟自己已经是塔里克的正式客卿大夫了,自己刚刚拼死拼活的取得了这个职位,说什么也要新官上任三把火。

但是说起来黄擎苍觉得自己有着一颗天煞孤星的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顺过,穿越以来就遇到屠戮者围杀;走到森林里第一步就遇到暴风狼;后面第二步差点死在那只巨大的火鸟嘴下;好么,等来到了塔里克家族之后好不容易可以四下转悠买点东西了,在半途差点因为兽人的归属被不明来历的人杀死,最后自己终于冒着生命危险取得了塔里克所谓的客卿大夫的位置。

这时候你给我来战争预警?

“所以族长叔叔是担心……战争?”房鹏微微的问着。

“比起战争,我更担心家族的安危。”这个时候眼前的男人似乎老了许多,黄擎苍微微愣神,似乎在这个叫做嘉文·塔里克的男人身上看到了其父亲的影子。都是为了家族付出一切的人。

山雨欲来风满楼,对于即将到来的混乱来说,如何在这风浪中明哲保身才是这个家族、嘉文最需要做的。

“那个……”黄擎苍喝完了咖啡,示意自己有比较好的看法。但是眼前一男一女讨论进了比较热烈的阶段,从如何在接下来有可能到的战争中存活下来,到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两人一时皱眉不语,一时口若悬河。

倒是这个家族的客卿大夫被当做外人排挤在外。

“整这么多事情干什么,干脆搬家不就好了。”黄擎苍嘟囔着。下一刻他还想着让房鹏再给咖啡续个杯,但是就看着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火热的看着自己。

“你说什么?”他们异口同声!

“我说……”黄擎苍被眼前神情呆滞的两个人盯的有些头皮发麻:“我说,干脆搬家啊。”说完他还咽了口口水,咕咚一声。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房鹏突然拍着小腿,显现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黄擎苍感觉她要是配上一个拳头打手掌的姿势就更好了。

“怎么说?”嘉文皱着眉头看着黄擎苍,第一次觉得少年很靠谱,他现在已经黔驴技穷,身边的心腹只有希尔老管家一个人,奈何老管家对于家族虽说不比他的热爱更少,奈何对于家族命数以及办法这些事情不太懂;那些长老院的长老们?嘉文现在看见他们能抑制自己不去拿刀剁了他们算是自己比较理智了。

最后他选择来少年的病房前,少年广场上的表现已经让这个男人放下所有的顾虑和身价,他可以从少年滔天的眼神中看出少年的执意,但是这到底是对于自己塔里克家族的一丝同情、帮助,还是属于这个年纪男生该有的自尊心,嘉文不知道他也管不着,他感觉这个时候有必要来争取一下这个客卿大夫的意见,哪怕是出于对他的一点尊重和感谢。

而此时客卿大夫打着嗝,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算是建议的话来。

搬家!

“就是搬家啊……塔里克家族为什么非要蹲在约里克郡,当初安德烈老爷子能把家族搬到这里来为什么现在不能搬回去呢。”黄擎苍看着嘉文热切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说着:“你们想啊,约里克郡到底有什么好东西要你们家族活活在这里几十年,你看看你的老爸,忙活了大半辈子显然啥也没找到,既然这里什么也没有,那你们一直窝在这里干什么,等着孵小鸡呢。”说完黄擎苍还不忘了打趣一下,用来缓解现场这尴尬又诡异的气氛。

他没敢直接说“诸神秘宝”的事情,他要是说:啊哈!其实你们塔里克家族安居在约里克的最大秘密已经被我得到了,虽然是一个不太靠谱的东西但是也是你们老族长倾尽一生追求的东西啊。

他怕说完就会被砍死,渣都不剩。

说实话黄擎苍的确是带有建议的心思,这个家族对他们不薄,供吃供住还给钱花,就算是黄擎苍也找不到不帮忙的理由,索性就给指一条明路出来,是啊,秘密已经没有了,塔里克家族还在这个地方干什么?

“你们不是一直想要杀回帝国贵族圈么,家族不搬你们拿什么回去,一颗火热的心么。”最后黄擎苍一本正经,连房鹏都觉的很有道理。

“可是……。”嘉文犹豫了,是啊,家族到底为什么要始终盘在约里克郡,以前还小,在跟着父亲出门游玩的时候遇到很多山清水秀的地方,即使是同一个天启行省也有不少美丽的可以安札的地界,比起当时还没有这么繁华的约里克,无疑是个好地方。但是老爷子只是微微的朝嘉文笑,从不说些什么,于是嘉文就猜想可能塔里克家族在看守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而这东西就藏在约里克郡,聪明的嘉文当然猜到了,丝毫不差。但是始终没有猜到那究竟是什么,最后他也不得不打消这个看似荒唐但确有其事的念头,只能认为这是老家主的一腔情怀了。

“别可是了,你要是认同我这个家族客卿大夫,你就相信我,咱立刻搬家,现在兵荒马乱的,指不定啥时候对面那啥…啥爱奇艺帝国的打过来,你约里克郡不就正好成战场了么!”黄擎苍一脸老气横秋,只有房鹏知道这个家伙是担心战争来了对他造成麻烦。

但是他没有说错!艾奇斯乐特帝国如果真的攻进来,那么这个位于洛伦丹帝国天启行省的边界,沙漠的周边城市:约里克郡,将会是第一道也是最关键的一道防线,若是冲破了这道防线,洛伦丹的国门就会被打开,所以这里必定会成为最混乱的战场,兵家必争之地。

“可是约里克现在已经成为了帝国数一数二的……”嘉文还在争取。

“哎哟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些,命重要啊还是钱重要?”听着嘉文要说的话,黄擎苍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使劲的晃着胳膊,奈何肩胛的伤还没好疼得他龇牙咧嘴:“别说打回帝都去了,家族能不能活着走出约里克郡都是问题!”

然后黄擎苍就不说话了,自己在问题上能看到的斤两就那么点,就连边上的房鹏在这方面都比自己有发言权,自己除了一腔热血之外似乎毫无用处,但是现在房鹏和嘉文这两个“聪明人”反倒忽略了最容易发现的问题,黄擎苍只能替他们干着急。

“族长叔叔。”房鹏沉吟了一会:“我哥哥其实说的没错,约里克郡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再呆了,你刚刚也说了,如果艾奇斯乐特帝国和我们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时隔五十年,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从现状的状况来看。”房鹏小手指着窗户外,那里已经有士兵开始着手制造着瞭望塔才有的阶梯,他们大声哟呵着,还引来了极为长老院的不满。

“帝国也充分的准备好,说不定他们不等对方打过来就要攻过去,这个时候约里克郡必定成为混乱之地,以前再怎么繁华现在也没有用了啊。”

嘉文叹气不说话,但是黄擎苍和房鹏都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做好了选择。

其实嘉文也想过将家族迁移,但是这个念头始终没有拿到台面上来讨论,他感觉不太切实际,但是当他看见帝国第一先遣军的狼牙军团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这个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了,最为严峻嗜血的一支军队,他们带来的绝不是什么和平和保护,只能是攻击和摧毁!

“好,我听客卿大夫的,不知道客卿大夫准备让家族迁移到哪里去?”嘉文眼睛微亮。

“嗯?”黄擎苍征,你是族长啊,这种事情你问我没啥用处吧,但是看着男人殷切的不可逼视眼睛,黄擎苍咳了一声:“当然…当然是搬到帝都去了!你们不是以帝都位目标的么,你不去,等他们来抬你哦。”黄擎苍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在嘉文心中这个半躺在床上的少年形象越来越大,最后光彩照人。

“多谢客卿大夫指点。”这时候嘉文霍然起身,对床上的黄擎苍行了一个帝国最忠诚的大礼。

“得,你们父子两个真是一模一样。”黄擎苍憨笑。

“那么我现在就去下令让家族的人准备。”嘉文站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房鹏拦了下来。

“族长叔叔,这种事情不能急于一时。”房鹏示意嘉文坐下。此时的嘉文终于知道自己的父亲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眼前的少年少女活生生一副光彩照人的样子,让嘉文自愧不如。

“现在是非常时期,整个约里克郡人心惶惶,这个时候城里最大的家族大肆迁移,再加上军队带来的负面影响,整个约里克郡说不定就会乱套,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离麻烦远一点。再说,这个节骨眼上,那些军队的人能让你这么容易带着一大家的人收拾行李搬家?这可不是小户人家的小打小闹。”

嘉文似乎又回到了前几天的雨夜,那时候女孩也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似乎是长者在对着不懂事的孩子说话,嘉文半点不耐也没有,悉心聆听。

“走是肯定要走的,但是要不留痕迹!”房鹏小声的说。

“哦?”

“一个如此大的家族迁移,动静怎么可能小,所以族长叔叔有没有想过……”房鹏说:“东山再起?”

“你是说。”嘉文神色一凌。

“带着自己少有的心腹,偷偷摸摸的走,然后在帝都打下自己的地盘,想要杀回贵族圈,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女孩不在说话,床上的少年也不说话。嘉文明白了,最后他起身鞠躬,昂首阔步的走出房间。

灵纪元1000年,一个家族的族长做了一项决定,这个决定最终改变了一个庞大的家族,最后演变成一个庞大的帝国的命运,而一切的一切,都在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少女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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