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应台坐在他们以前爱坐的窗旁位置等他。史提芬和Betty看来球衣也未换便赶来陶陶。
〝How's-your-game?〞骆应台问。
〝As-usual,lousy!〞史提芬一边答一边和Betty坐下来。
〝你知道吗?Betty,你还未来Silicon-Valley前,我和应台最喜欢在这里谈天,〞史提芬忆起往事,〝四、五年前的事了,应台,是吗?〞
史提芬还是点了他最爱的咖喱鸡。
〝你离开了旧公司后我一直找不到你,连在Facebook也找不到。〞
〝对!〞史提芬拿起啤酒杯,〝我现在做的研究是机密,不能公开,连自己的邮箱也是保密的,何况Facebook。但你一定要恭喜我,你走了后,我不久便遇Betty,她是Database专家,我们一起工作,一起生活。〞
〝恭喜你们!〞骆应台看到他们真是天生一对,〝Betty是Database专家?〞
〝对!我遇到Betty是神的安排,但肯定和Database有关。我只可以说,Betty在剑桥的学术Focus,不是传统的Relational、Object-Oriented或XML,而是一个Self-regulated,Self-learning的Database。〞
〝那岂不是和我现在研究的方向一样?〞骆应台高兴得手舞足蹈,〝那么我今次来硅谷太值得了,我们以后有机会合作啊!〞
〝Sorry,应台,绝对没可能!〞史提芬立即斩钉截铁答他。
〝为什么?〞骆应台不惑。
〝因为我的研究是隶属美国DoD机密!其实我连这句也不应该说。〞
〝DoD?国防部?〞
〝对!我现在工作的公司其实是美国国防部设在硅谷的一间独立科研公司,〞史提芬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顿了一顿再说:〝不要再谈DoD了。但你还再要恭喜我呢,我快要当爸爸了。〞
〝啊!真是太好了!〞
尽管骆应台口中说着客气话,心中却离不开那个Self-regulated,Self-learning-database,还有不解的是……美国国防部和生孩子有什么关系?咦?Betty有了身孕也可以打高尔夫球?
余下的一席饭,骆应台不停讲他的ODE大计,想吸引史提芬的兴趣,但史提芬一直充耳不闻。
〝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的Chinese-Room吗?〞骆应台再问。
〝记得。〞史提芬答得很短促。
〝很多谢你的提点,没有你带我进入人工智能的世界,我的ODE孕育不出来。〞
〝John-Searle这个虚构的思想实验,其实是反驳人工智能的可能性,计算机不可能通过程序来获得理解力。当然,Searle怎也料不到今天的IT发展到这速度,Database的结构可以多维化,储存量可以倍增,网络的速度可以无形。〞史提芬边说边回忆起他和骆应台以前的日子。
〝你是不是正在做这方面的工作?〞骆应台再试探他。
〝我只可以答你,是,但你不能再问下去。〞史提芬承认。
〝好的,我不会怪你。〞骆应台点着头答。
〝我知你不会怪Steven的。〞Betty第一次插嘴。
骆应台望了一望Betty,面前的一个在美国人眼中看像二十岁未够的中国女孩子,竟然是Database专家,忍不住问:〝Betty,你的Self-learning-database设计是怎样的?〞
〝其实我的学术文章在网上很容易找到的,我相信你也可能看过,我用的是中文名字YeChin,钱烨。〞Betty淡淡然答。
〝啊!你便是钱烨博士吗?〞骆应台像如梦初醒,兴奋得几乎站起来跟Betty再握手,〝真的吗?久仰大名,你大学网上的全部文献我都有读过,尤其是那篇An-Organic-Behavioral-Database-Conjecture!我太幸运了,今天遇上你,其实我一直想问,你的构思是不是基于想建立一个把人类思维永恒保存系统的基础上的?〞
〝可以这样说……〞钱烨很大方地答他。
在旁的史提芬怕Betty愈说愈多,故意打断她:〝来,我们要不要点些甜品?〞
Betty和骆应台两人也不理会他。骆应台更像机不可失地继续问:〝那么你知不知道有没有人把你的Conjecture变成Application呢?〞
〝Implementation可分很多层次,我刚才听说你的ODE,相信已是Application的一种。〞
〝其他的呢?有没有?〞骆应台追问。
〝我不太清楚,我始终是集中在理论的。〞
〝那好极了,你可以解答我正遇到的一些问题啊!〞骆应台很期待地问,亦看见史提芬用眼神告诉Betty不要说下去。
〝这些Consulting-service,我的公司是不会容许我们做的。〞
骆应台料不到钱烨突然用公事公办的口吻答他。
这顿午膳,对骆应台来说,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好消息当然是认识到钱烨博士,坏消息是他们连听他的问题也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