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霍许眸光扫了眼静水轩外往来巡视的侍卫,心中了然。
霍许正要开口,小红却怒道:“你们胡说什么呢?王妃才不是不守规矩的马,王爷对王妃——”
“小红!”霍许打断小红的话,然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窦思淼,微笑着道:“妹妹这笑话确实有意思,我很喜欢,若是下回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妹妹可以随时来我这院子里走动。不过此时我却有些乏了,就不送妹妹了!”霍许微笑着下逐客令。
“你……”窦思淼看着霍许,美眸含怒,似乎不明白连霍许身边的丫头都气不过辩驳几句,霍许本人怎会如此平静。
“小红,替我送窦妹妹出去。”霍许温声吩咐,自顾自进了屋子。
屋内的软榻上,霍许正平摊在上面,对于窦思淼,霍许只能说,要么是自己前世看的那些小说对于妻妾争宠夸大其词,要么就是窦思淼本人战斗值太低。
争宠居然用这样的法子,连小红都看得出来的套路,她霍许,一个前世今生加起来活了四十多年的人看不出来?好吧,就算霍许这一世的记忆没有了,但是仅凭着前世看的那些宫斗小说,像窦思淼这种级别的小怪简直就是不能看。
霍许不和窦思淼争辩的原因很多,但主要是霍许觉得没有必要。若将争宠的对象换成凌墨,霍许大概会看一眼窦思淼,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敌人相见,分外眼红,情敌也是敌人。
但因为前面的假设不成立,所以霍许完全没有和窦思淼争斗的心思,既然她觉得自己被那个男人关起来了,那就让她这么认为吧,霍许无所谓。
在没有找到方法回去之前,霍许只想好好地呆在这个地方,不想惹是生非,当然,若是霍许真的可以回去,那么霍许更不会惹是生非。
至于这府中的几个侧妃,霍许心中冷冷一笑,只要自己还是王妃,那么那些人就没有办法拿自己怎么样。话虽是这么说,但为了避免自己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却来惹她而自己到时候却毫无还手之力这种尴尬局面出现,霍许还是打算好好了解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毕竟在回到现代以前,霍许的每一天都得在这里度过。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霍许总结了前世自己看到的所有穿越小说后得到的结论,这让霍许很欣慰,还好自己前世读大学时没什么别的爱好,独爱看小说打发课余时间。
从第一次醒来开始算,霍许已经到这个地方整整一个星期。现代……不知道这里的时空和现代是不是平行的,若是的话,那么霍许回去的希望便彻底没有了,想到这一点,霍许眼神黯淡,哀伤的气息便散开在自己身边。
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屋子,霍许有些恍如隔世。明明前一刻自己还在经历着分娩之痛,下一刻睁开眼,自己却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霍许近几日已有些许了解。
这是个架空的时代,在霍许学过的历史中,并没有一个姓君的皇帝,而这个地方现在的皇帝,就姓君。自己所在的王府名为逸王府,可笑的是,逸王的名字,居然和凌墨只差了一个字。
君凌墨,凌墨。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没差的,两个都是她霍许的老公。
当那天那个男人说“我姓君,字凌墨”时,天晓得霍许有多想逆天。
逸王年纪轻轻便死了老妈,然后他15岁那年出战北狄,以五万兵力破北狄十五万兵马,大胜而归。回来后他那个皇帝老爹问他要什么赏赐,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自己想被封亲王,出宫开府建宅。
这话一出,满朝皆惊。
须知一个皇子若是被封亲王,那皇位继承人首先就会排除他,但是那个少年半跪在金銮殿,只此一句话。据说当时皇帝大怒,下令将他送回七皇子居住的宫殿。但是不知为何,三个月后,七皇子君凌墨却拿着一纸诏书,搬进了新建的逸王府,而君凌墨也成了君盛王朝第一个未成年便在外面开宗建府的皇子。
对于书上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话,霍许不置可否,前无古人算你说得对,后无来者这话就不对吧?除非君氏王朝明天就倒台,不然有一就有二,说不定到时候又来一位皇子未成年就在外面开宗建府,那写这本书的人岂不是要自扇耳光?所以,霍许认为,修书著述之人,应时刻保持一种严谨的态度对待学术才行。
说起皇子,当今皇帝一共四子四女,这在霍许看来,应该算是子息微薄的一代,毕竟人家三千个老婆,就算每人只生一个,那也得有三千个皇子公主才对。
不过这一点,霍许实在为难人家皇帝了。后宫三千佳丽,皇帝得每天睡一个,还得不重复,最重要的,还得一次中奖,就这样算下来,皇帝也得睡上近十年才能睡完,基于以上种种,这不得不说着实是刁难人。
霍许叹了口气,据她所知,君凌墨乃贤妃所生,与他一母同胞的,还有他的皇兄君凌轩。只是君凌轩和贤妃在君凌墨才13岁时便因为一场大火双双殒命,而据说君凌墨那晚因为和贤妃置气没在玉华宫而躲过一劫。
霍许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自己推开门却看到那个男子茕茕独立,孤身坐在黑暗里的模样。
再说君凌墨自那晚玉华宫失火之后便大病一场,这一病就是两年。
病好后君凌墨第一件事就是向皇帝请命,领兵出战,大胜而归后便是被封逸王。
君凌墨因为在那一次北狄之战后落下病根,被封逸王后后就一直在王府修养,皇帝甚至特赦他可以不用每日上朝,只需在皇帝召见之时进宫即可。
真正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渐渐的,逸王自北狄一战后退出朝局的消息开始传开,君凌墨对于这个不恼不怒,依然做自己的闲散王爷。
直到两个月前,左相窦安业突然上书皇帝,说是尚书府小姐贤良淑德,与逸王君凌墨堪为良配,然后皇帝似乎也觉得尚书府小姐确实“贤良淑德”,于是一纸诏书给君凌墨赐了婚。
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妻子君凌墨不悲不喜,乖乖奉召将新娘子迎进逸王府。开了先河之后,左相府小姐窦思淼,右相府小姐傅诗涵先后被抬进了逸王府的大门。
想到那个男人,霍许颇为头疼,虽然自己无所谓他娶谁,娶多少女人进门,可是,像这样来者不拒就不好吧?霍许想这个的时候,完全不记得自己也是那一堆“来者”里面的。
霍许不是害怕女人多了君凌墨无暇顾及自己,相反,霍许很乐意君凌墨将自己扔在这小院子里,这样说不定自己将来跑路的时候还能无声无息,受到的阻力少一些,但是,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依霍许看来,就窦思淼那女人一个人就能唱一台。
这深宅大院里头,女人一多就显得男人太少,男人少那女人就会无聊,无聊就喜欢找点事做,找事的时候就容易狭路相逢,然后就容易争风吃醋,就容易引发攀比啊、嫉妒啊、暗算啊一系列不正之风。
所以,霍许认为,古代很多故事的起因都是男女比例严重失调造成的,处理的不好,故事就成了事故。
想到这里,霍许认为自己有必要找个时间按跟自己那个王爷老公谏言一下: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就接受人家送的东西,因为有句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而这“东西”里头最不能随意接受的就是女人。
小红端着膳食进来时,就看见霍许正趴在桌子上一本正经的写着什么。小红将膳食摆好,然后走到霍许身后,轻声开口:“王妃,该用午膳了!”
霍许“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写着自己的“谏夫君纳妾书”。等霍许搜刮完肚中墨水,《谏夫君纳妾书》正好完成,霍许拿起张看了看,颇为满意的笑了笑。
笑完才发现自己的一双小手早已被木炭染黑。霍许拍了拍手,然后走到水盆旁细细清洗自己的手。
因为自己前世并未练过书法,所以霍许无法学古人提着狼毫行云流水的露一手,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也在攥着一根木炭后仅能发挥出平时水平的十之一二。
擦了擦手,霍许走到桌前坐下,看着桌上仅有的一副碗筷到:“小红,我不是说了吗,以后我们一起吃饭。”
小红一愣,随即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王妃,这可万万使不得。”
“那你的意思是将我早上的话当玩笑咯?”霍许假装生气的看着小红。
小红小身子开始颤抖,“扑通”一声跪在霍许身旁,“奴婢……奴婢……”
看着小红“奴婢”半天也没奴出个所以然,霍许饭也不吃了,起身往床上一躺,盖上被子,不说话,无声抵制。
小红看着霍许自顾自盖上被子,但没得霍许的许可又不敢起来,只好跪在原地,“嘤嘤”哭泣起来。
半响,霍许实在受不了这一根筋的丫头,掀开被子走到她面前,微微弯腰扶起小红,无奈的开口:“你这个傻丫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好了,没事了。”顺手还摸了摸小红的头。
小红的头发发丝柔顺,想到那日那个男人也是这样将自己轻搂在怀里,轻轻摸着自己的脑袋,并温声劝慰自己“不哭”,霍许心里有点暖暖的。也许,自己那日的话太重了些?
小红终究还是没和霍许一起吃饭,这让霍许觉得很挫败。
这种挫败源于自己一个社会主义制度下五讲四美的有志青年居然开化不了封建资本主义社会下一个王府婢女,这让霍许对社会主义制度优于封建资本主义制度产生了一刻钟的怀疑,但是一刻钟后,霍许本人作为封建资本主义,吃着剥削人民群众得来的粮食,得出了“封建资本主义优于社会主义”的结论。
当然,若在前世,霍许肯定是不敢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