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了半个时辰后,凌言突然一勒马缰,骏马前蹄扬起,嘶鸣一声后落在原地。霍许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巨大的惯性摔出去,下意识的紧紧抓着腰间的那只手。
成一和明月也都停在凌言两旁,对视一眼后,眼中皆有喜色。
霍许看了看成一身前的司马寒,出声道:“司马寒,你可还挺得住?”
司马寒面色苍白,声音细若蚊蝇:“我还挺得住。”
霍许点点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木录,还没开口,木录当先说话:“公子放心,木录也挺得住。”
霍许有些欣慰:“大家都要好好的。司马寒,你还要回去将坏人打败,然后当高高在上的北狄王,你千万不要松懈,咬一咬牙就挺过去了。还有木录,你也是,你是我的人,我都没事你可不许出事。”
木录有些哭笑不得:“我这就是一点皮外伤,真的不碍事。”
霍许看了一眼木录渗血的肩膀,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身后马蹄声渐近,六人都没有下马,立在马上不说话。寂静的夜色下,只剩小白的吭哧声和身后愈来愈清晰的马蹄声。
近了,更近了。
“咻——”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木录眼疾手快,飞身一个旋踢,羽箭“哧”一声,直直插在地里。
众人静静的看着来势汹汹的黑衣人,皆不言语。
领头的黑衣人年约三十左右,一眼看到成一身前的司马寒,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然后将目光落在凌言身上:“这位公子,我们正在追捕叛徒,还希望公子将人交给我们。”
“哦?那你说说,我们这六人,谁是你们要找的叛徒?”凌言面色平淡,声音似笑非笑,抢在司马寒之前出声,看着黑衣人道。
黑衣人也不绕弯,直接指着成一身前的司马寒:“就是他。”
凌言轻笑出声:“想必这位大人是弄错了吧,我们几人都是身家清白的公子贵胄,可没有什么叛徒。”
黑衣人目露凶光:“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来人,给我上。”
“住手!”司马寒一声怒喝,看着黑衣人:“你是谁?奉谁之命?就算要杀我,也要让我死得明明白白。”
黑衣人看着司马寒,露出一个不可一世的神情:“呼延大将军!”
司马寒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不可置信的道:“你撒谎,呼延大将军乃先王心腹,一力扶持本王,怎会有不臣之心?你们到底听谁的命,快快从实招来!”
黑衣人笑得奸邪:“看不出来,你居然那么相信呼延卓那个老匹夫!”
“住口,本王不许你辱骂大将军!”司马寒怒火丛生,提着剑就要下马与之决斗,被成一死死按住。
黑衣人收了得意的笑容,面**狠:“本来还想挑唆一下你们君臣关系,既然无用,那么……来人,给我——”
“这位大人,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凌言突然开口,打断黑衣人的话。
黑衣人一愣,举手喝住身后众人,侧耳倾听了一下,除了风声呼啸并未有任何声响。意识到自己被凌言耍了,黑衣人怒不可遏:“好你个小子,居然敢耍我,本来还想放你们几人一条生路,如今嘛……来人,把他们全部给我——”
“你确定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凌言再次出声打断黑衣人。
黑衣人一惊,看着凌言。只见骏马之上的男子一袭白衣,一头青丝倾泻而下,在这肆虐的寒风中飞扬,一双如水的眸子,此刻正泛着别样的光芒。虽然衣袍染血,但丝毫不掩其风姿神韵,虽然墨发凌乱,但却更添几分凌厉张扬。
这样的一个男子,闲闲坐在马上,手中抱着一个瘦弱的蓝衣男子,面容清淡,眸光如水,可是,不知为何,黑衣人却觉得,眼前之人,周身三尺之内,却可冰冻三尺。
就这么过了一刻钟,黑衣人不说话,凌言也不说话,只凉凉的看着对方。
黑衣人眼中愈来愈狂躁,握着剑的手也渐渐在颤抖,牙关紧咬,似乎豁出去了一般:“来人,给我上!”
“咻!咻!咻!”
“啊……”
“砰……砰……”
黑衣人话音刚落,只见众黑衣人的背后突然射出无数利箭,二十几个黑衣人纷纷中箭倒下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呻吟。
一切变故都在一瞬之间。
司马寒眸光冰冷的看着跌在地上的黑衣人头领,坐在马上看着对方:“说,到底是谁派你来行刺本王的?”
司马寒话音刚落,从黑衣人背后涌出一批北狄士兵,领头的男人年约四十,单膝跪在司马寒身前:“末将李虎救驾来迟,还望大王恕罪!”
司马寒挥了挥手,示意李虎退下。
李虎立即退到一旁,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意。
黑衣人目光瞟了一眼李虎,张了张口,气绝身亡。
处理了所有黑衣人,李虎对司马寒道:“大王,末将奉大将军之命,前来迎接大王回城。”
司马寒点点头,就要翻身下马,凌言突然开口:“等一下!”
司马寒一愣,看着凌言。
“李虎,四十二岁,北狄赤木人,从小父母双亡,呼延大将军的副将,平日里忠心不二,唯呼延卓马首是瞻,对吗?”
来人见自己的身份被凌言点破,眼中闪过一抹惊疑,看着凌言的目光带着点小心翼翼:“不知你是何人?”
凌言嘴角微勾:“可惜啊,明里是呼延卓的副将,实际上——”
“你到底是何人?”李虎眼中闪过一抹阴狠,拔剑指着凌言。
成一和木录立即打马靠近凌言,将凌言护在身后。
“成一木录,你们退下。”成一和木录同时转头看了一眼凌言,然后缓缓让到一边。
“本将军不管你是谁。识相的,立即将我北狄大王归还给我们,否则,别怪本将军不客气!”李虎虎目圆睁,紧盯着成一身前的司马寒道。
“你休想!你就是想要杀了司马寒的对不对?”霍许看着李虎。
刚刚凌言的话很明显,这李虎不是个好人。呼延卓是北狄先王的心腹,一力拥护司马寒上位。这人既然是呼延卓手下,却来追杀司马寒,那么只有一种解释——这个人是无间道。
李虎眯了眯眼睛,盯着霍许几人,然后缓缓举起手:“大王被贼人劫持,混战之下,大王被刺身亡。”
李虎身后的众人立即团团围了上来,举着刀一步一步缩小围困圈。
司马寒艰难出声:“让我下去。”
成一看了一眼凌言,凌言没有说话。成一翻身下马,扶着司马寒下马。
司马寒步履有些蹒跚,看着李虎有些不敢置信:“原来,奸细居然是你!枉本王那么信任你。”
李虎坐于马上,不看司马寒:“大王,现在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些?只可惜,呼延卓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因为,就是他命我来接应你的!哈哈哈!”
霍许有些看不下去,恨不得自己会隔空点穴,然后点住李虎的穴,再狠狠的揍他一顿。让他嚣张,让他猖狂。
司马寒被李虎气的吐出一口血,霍许惊叫出声:“司马寒,你不要理这种小人。你要是被他气到了,那你才是真的遂了他的意。”
司马寒缓缓擦去嘴角的血,看着李虎道:“说吧,你到底是谁的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李虎阴狠的笑出声:“既然你死前有此一问,那么我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大王,你可知司徒大人是谁?”
司马寒怔愣片刻,看着李虎。
李虎哈哈大笑,痛快的说:“司徒大人乃是大王的胞弟,你不会忘了你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兄弟吧?”
司马寒眼中闪过震惊,静默良久后司马寒点了点头,然后说:“动手吧!”
李虎眼中闪过一抹嗜杀,举起刀朝司马寒劈了下去:“大王,你安心去——唔”
霍许震惊的看着李虎一口鲜血吐在司马寒脸上,惊得说不出话。
李虎艰难的回头,看着身后的男子:“你……你……”
身后的男子从脸上撕下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声音冰冷:“李虎,我早就猜出奸细是你,果不其然。”说完,一把将李虎背上的利剑拔了出来。
是呼延卓。
李虎缓缓倒下。司马寒也缓缓倒下。
“大王!”呼延卓惊呼一声,托住司马寒。
司马寒挥了挥手,在呼延卓的搀扶下站起来:“无碍。”
呼延卓痛心疾首的道:“大王你非不信我,我早就说过司徒晟不是好人,让你早日除了他,上回叛变的事,我就猜到是他在搞鬼。”
司马寒叹了口气:“可有马车?”
呼延卓一愣:“末将这就派人去找马车”
北狄人善骑射,男子鲜少坐马车。呼延卓没想到司马寒伤的这么重。
司马寒看着霍许:“许公子,要劳烦你再吃些苦头了。天亮之前能到北狄境内,到时候就能找到马车了。”
霍许一愣,他这是……这是在担心她吗?
霍许摇了摇头:“我们没事,你要撑住。”
呼延卓蓦然回头,盯着霍许。
霍许被呼延卓这一盯,莫名其妙生出些惶恐来,不禁往凌言怀里缩了缩。
司马寒沉声出口:“这是许或许公子,另一位是凌言凌公子,是他们二人多次舍命相护。”
呼延卓收回探寻的目光,抱拳恭敬的对霍许二人行礼:“多谢两位公子仗义出手,救我大王于危难之中。”
霍许被他刚刚一吓,还没缓过气,倒是凌言,声音淡漠:“呼延将军不必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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