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虞山的浩劫,她因顽皮幸运地躲过了一劫,不幸地是爹和娘以及底下大大小小的族人无一存活。
这天界的仙神们都说,无虞山因为这一个体弱多病的主子没有能力庇护才导致这种后果。她是气不过这些话的,敢情若是换了他们,无虞山的浩劫就能躲过一般,这又是何等的自信。
再看看那天君,眼下已经有了一个名扬四海的纤袭神君在怀,却还要四处沾花惹草,一肚子的不良,又见得比她那可亲温柔的爹地比不成。
他们怎么就不提当年就因为爹体弱多病,才没有当上天君之位的。自然,这个也只是她的气话。真要让她爹当上了什么天君,她倒还真不乐意,她想,娘也是不会喜欢的。一个女子,不过就奢望一个知心相伴的另一半,一生一世守在身边也就知足了。
拥华庭那件事也不了了之,她想,大概是天妃的知书达理求情放过了她一马,不然以天君那脾气,想来也要再次把她一介花仙丢入天牢里,指不定,她也会如六月一般莫名冤死在牢中。
转念一想,她还太看得起自己,她没有发现什么不可告人的重大秘密。这天界,到底隐藏着什么她不知晓的秘密呢。她怀疑着,怀疑者无虞山之事,是否也是其中一件。
在拥华庭的这漫长的日子,果然是如她意,耳根子清静,视野还特别辽阔,当然除了偶尔来打扰的风流狼心未泯的梦知星君。
自从她来接管这里后,她心里明白,只身留在这里,或许她还是心存念想,不过因为这里的主子,即使她百般不想承认,当年的无知邂逅,竟然能在她心里留下如此深刻的感情。她也终明白,那时问起惜竹星君:“喜欢是什么感觉?”惜竹回答她的“很痛苦”,那种痛苦就是爱而不得的挠心肝。
那次天君大动干戈召她到正殿审问后回来的几日,远远望见一袭白衣站在花海的另一头,似在望自己,又似乎是在赏花。
总之,花与天相接,人与花相融,那飘渺的身影,她竟是有些震撼,未白殿下,依旧是美得不逊色于她手下料理的各种各样的花卉。一连几天,也皆是如此,未见他多靠前一步,只是定定呆上半晌。
她有时甚至都会怀疑,未白殿下可是在望着自己。尔后又自嘲,他宁可看花,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却始终跨不出去一步顽皮说一句:“嗨,食不白,还记得当年那个穿着夜行衣散步的姑娘没,就是我啊,哈哈,惊讶吧。”
仅仅这么一个勇气,她竟没有,她何时变得如此怯懦了。
又过了一段时日,未白殿下好似忽然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日在拥华庭远处的地方睡上一觉,不久又命人搭了座凉亭,命名为悦目亭。
顾名思义,赏心悦目。她想:未白殿下果真是好品味。
每日,未白殿下就在亭子里闲闲地靠在柱子上看书,累了,就以书掩面而憩。有时候,她没发现,就在花海中摘些花编织花圈,戴在头上,当她抬头时,那白影已经转身离去。微风浮动,无望无际的花海成片如波浪般一波一波推向远方,未白殿下的长发也顺着风柔柔飘起。
那日,央回殿下缓缓穿过花海走近她,“你……本殿见着很是眼熟……”
“小仙见过央回殿下。”她礼貌地行了个礼,却不谄媚,当然眼熟了,当时候还被你狠狠打了十大板昏死过去,然后在抓捕三月之时也闹过一回。
“是你?”那央回殿下记起来后居高临下般看着她。
“正是小仙。”她浅笑。
“你竟然自荐来这拥华庭?”央回殿下的笑里藏刀,她看得出。
“小仙为何不能来这拥华庭,莫非殿下来找小仙只是为了明白小仙为何要来这?”
孰料这话刚脱口而出,那央回殿下的脸立马阴沉下来,“你是在嘲讽本殿?”
她倒有些哭笑不得,这实话也叫嘲讽,“小仙只是觉得殿下这话问得实在是有些奇怪才出此言,并无其他意思。”
“我今日正无聊。”央回殿下似乎并没有马上要离开的意思,她这才头疼了,要应付这么一个尊贵身份的人,对她来说堪堪是件比让她背一本佛经更觉得麻烦。
他无聊,自己还要当个作陪不成,“小仙还有很多事要忙。”
“很多事?”央回殿下忽然很亲切地笑了,“只是不知是什么事呢。”
她笑道:“自然是没有殿下的事多。”
果见得央回殿下脸色又不悦起来。她向来也不好管闲事,只是这央回字里行间,句句暗藏玄机,虽不懂她是何时得罪了这殿下,但也不想就那么卑躬屈膝。
忽然一阵清风吹来一股这花海花香味之外的香气,便见那抹白衣蹁跹而至,她心忽地一下跳了。
央回殿下这才收回对她的恶意,笑得很勉强地面向未白殿下,“未白,终于把你给等回来了。”
未白殿下看了她一眼,移开视线便清淡地回答:“你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哎,不认识她,连眼神都那么随意,他大概也只认识了姽画神女罢。
她默默退了两步往后,“小仙先退下了。”便不再打扰两位殿下的谈话转身离去。央回殿下朝她望来,带着富含深意的笑。
很多事情,她都学会了漠视,不再是当初的年轻气盛,也学会了伪装,伪装成什么也不在乎。
她远远隔着花海偶尔会向那边的两位殿下望去,一个身影挡住了明媚的阳光,她抬头,便见着那张桃花依旧的脸,“丫头,向我了没?”
“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笑道。梦知星君不大高兴,“丫头没意思了。”这桃花脸简直是受虐,非得要对他冷眼相待他才可以精神抖擞。
想起了先前听到的话,她嗑着瓜子,靠在自己搭起的一座睡椅上,“桃花脸,你发现我变了没?”
梦知星君凑近,慎重点头,“丫头变漂亮了。”
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完全不是当时小丫头模样,漂不漂亮她自然不晓得,也不在意,她只是轻轻一笑,“是么,桃花脸,你那日去天牢之时,六月可有什么遗言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