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方宇和小梅就来到一个叫王楼的村庄,由小梅领路,带着方宇七拐八拐,转进一个胡同,胡同里坐落一间破旧的小土屋,土屋的主人便是这次方宇寻找的对象。
方宇从小梅那里知道,这家老太太家中有一把年代古老的铁锹,初步判断至少有一千年历史,尽管时间很长,但只是表面长了一层铁锈,其他跟千年之前毫无变化,小梅说这是某种玄铁所制,具体价值不好估计。
据方宇了解,这老太太八十四岁高龄,膝下无子,而老伴又在三年前去世,所以正符合这档节目的标准。方宇从父母那里拿来五万块钱,准备今后的节目。起初方宇是想贷款,但方建东和田秀琴怎么都不同意,硬把存折塞给他,方宇推脱不过,只拿了一半。
这把铁锹,方宇决定拿出一万块钱来收购,先不谈铁锹的具体价值,就说老人的生活,方宇觉得自己应该帮一把,但并不是全部出于私心,因为第一把交易只是吸引这些村民的关注,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自从方宇一进村,就成为村民的焦点,手中拿着麦克风,身后跟着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小女生,别提多怪异了,以至于到老太太家门口时,身后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小孩、年轻人、中年妇女、老人应有尽有。
到这时,方宇才开始说开场白:“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清乐镇电视台《探宝》栏目的主持人方宇,最近接到不少人给本栏目发来的邮件,说王楼村有一位八十四岁的老奶奶,家里摆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为了节目的不突兀性,方宇只能胡编乱造一通,并且越说越起劲,好像此事原本就是他说的那样。不过身边的村民却不买账了,质疑声此起彼伏地。
“喂!我怎么没有听说镇上有啥《探宝》?”
“对呀!小伙子,谁给你发的【牛腱】……啥是【牛腱】?”
“镇电视台不是早就倒闭了吗?你从哪冒出来的?”
“大牛,你说的不对,镇电视台还没倒闭呢,对对对!就是天天放广告的那台。小伙子,你不放你的广告,又整啥幺蛾子?我老伴吃了你们的假药,病不仅没好,反而更重了,要不是送医院及时,估计——你又想来骗谁!”
……
一群人七嘴八舌,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方宇就是一顿轰,搞的节目都快做不下去了。方宇觉得这事不能再议论下去,马上用手势制止住众村民,然后抬高声音说:“乡亲们,我不是来卖药的,也不是来骗人的,镇里的电视台刚承包给我,我到咱村里是想录一档节目,我叫方宇,大家可以叫我小方——”
“——我管你叫啥,你要是没什么事赶紧走,大娘都八十多岁了,而且家里并没有钱,你拿不着好处的。”
方宇慌忙回说:“这位大哥误会了,我确实听说这位奶奶家有宝贝,所以才来的,并不是你们口中所谓的骗子。乡亲们稍安勿躁,先让我把节目做完。”
这时周边的人不再大声嚷嚷,只是两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冷眼旁观,想看看这小伙子如何唱这一出独角戏。
方宇不再啰嗦,直奔主题,他瞅见土屋里有一竹藤椅,便搬到院中间,请老奶奶做下。方宇看出老奶奶挺紧张的,就跟她唠起家常。
老奶奶所说的与自己了解的情况大致相同,不过这不是重点,说这些只是为了让她放松进入正常状态。既然聊得差不多了,方宇便问道:“奶奶,听说你家里有一件宝贝?”
老奶奶觉得方宇特别亲切,跟孙子一样,就笑着说:“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婆子,哪有什么宝贝。”
老奶奶笑起来很灿烂,脸上的皱纹随着她的笑波动不定,这让方宇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尽管没有过过漂亮日子,但依旧活得满足,方宇稳定下情绪,沉稳道:“不,奶奶,你家有宝贝。”
奶奶连连摆手,以为这小伙在逗自己。
“奶奶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到你屋里屋外转转。”
“家里没啥值钱的物件,有啥可转的。”
方宇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径直步入屋内,摄像机与村民一窝蜂跟上,一个小小的土房子里,一下多了几十个人,变得拥挤不堪。不过方宇并未在意,反而像是很认真地检查,他每转到一处,村民们都会自动让出一小片空位,留给方宇活动,他们不是好心,而是等待看方宇的笑话。
待屋内检查完毕,方宇露出失望之色,村民们看出端倪,脸上尽是得意,正想把方宇批判一番,方宇却抬手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对着众人一声长嘘。村民们又静了下来,继续跟随他,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如果只是在故弄玄虚,下场不用说都清楚。
方宇一个人在院子里,东摸摸西踢踢,众人像跟屁虫一样,紧随其后,就在大家快要忍耐不住的时候,方宇忽然高呼:“我找到宝贝了!”
众人皆是一脸茫然,“小伙子,你找到啥了,不会是唬人吧?”
“对啊,我们一直跟着你,这屋里屋外的东西,我们没见过十遍,也见过五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呀!”
方宇神秘一笑,“乡亲们,正因为你们每天都见到,所以才习以为常不以为然。就算拿个价值万元的东西放在你们面前,你们也不一定认得出。”
“小伙子,你可别蒙人了,一万块钱的东西我们会认不出?顺子,你家刚添的那辆摩托多少钱?”
一个年轻人回道:“我家那是名牌摩托,一万二呢!”
他的话刚完,大家立刻嘲讽着:看看!一万二的摩托,说我们不认识一万块的东西!这院里哪有值钱的东西!
方宇摇着头笑了两声,然后默默朝前移了两步,拿起竖在墙上的一把铁锹,走到院子中间,攒足力气把铁锹猛戳进土里,指着锹杆朗声道:“它!比那摩托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