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嬷嬷扫视了眼跪了一地的丫环婆子,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司徒锦发狂总归都是身边的这些人没有伺候到位。
她是小林氏身边的人,又是小林氏的奶娘,就算是司徒锦的奶娘也得让着她几分,被她的目光如此一扫,跪了一地的丫环婆子的告饶声顿时就消停了下去。
平嬷嬷觉得十分满意,转而将目光投向一味站在那里气咻咻的司徒锦,顿时眼中只剩下了宠爱,那个变脸的速度可真是令人赞叹佩服。
“哎呀,我的小姐,这个老奴可办不了!快消消气,给老奴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平嬷嬷伸手扶住司徒锦,只略使了些劲,就将司徒锦带到了软榻跟前坐了下来,好言好语先稳住他,尔后老眼对着依然跪着的丫环婆子冷冷一扫怒道:“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还不快将这一地收拾好?都皮痒了不成?一个个是想杖毙还是想要发卖出去?”
跪了一地的人,刹那间活了过来,一个个手脚都伶俐起来,不过瞬间原本一片狼藉的屋子就变得洁净整齐,飘起了淡淡的茶香。
到底司徒锦还是给了平嬷嬷几分面子,在平嬷嬷的安抚下司徒锦气消了些。
平嬷嬷看了眼司徒锦的奶娘方妈妈,方妈妈很有眼色地挥手让司徒锦屋里的其他丫环婆子都退了下去,屋里顿时只剩下司徒锦、平嬷嬷和方妈妈三人。
今日不管原因是什么,平嬷嬷直接就对着方妈妈好一顿责备:“你是小姐身边的老人,又是从林家带过来的,怎地也不好生劝着些小姐?”
方妈妈以前就是小林氏身边的大丫环,又是平嬷嬷亲手带出来的,因此对平嬷嬷的训斥倒是恭恭敬敬地听着,并不敢有任何辩驳。
“嬷嬷也别怪奶娘,我就是气不过那个鬼仔刚一进府就占尽了好处。那青云阁虽不是侯府最好的院子,却被父亲装饰得极为精致,里面的东西用得都是府里最好的东西。
还有那把绿绮琴,我不知向父亲求了多少次,可是父亲碰都不让我碰,去年的时候,我不过偷偷弹了一下,好像就辱没了那把琴一般,亲自擦了又擦。
可是现在,那鬼仔不过才刚进门,父亲居然就将绿绮给了她。
真正是可气可恼!”司徒锦小脸板得死紧,眼中是浓浓的不甘和恨意。
就连最近司徒锦被禁足的原因,也是因为她去桃林别院找司徒娇的岔。
司徒娇从出生就被送出府去,十二年来司徒空从来不曾去看望过司徒娇,平日里更没从他的嘴里说到他揭起司徒娇,因此在司徒锦的心里,始终觉得司徒空对司徒娇的态度中可有可无的。
否则一个做父亲的人,怎么可能放任女儿在别院生活了整整十二年?
可是如今不过刚刚将司徒娇接回府,司徒空就巴巴地将绿绮给了司徒娇,这不摆明了给司徒娇铺路,摆明了告诉府里的人,司徒娇才是这府里最得司徒空心的大小姐?那么她司徒锦又算什么?
司徒空将绿绮赠给司徒娇,让司徒锦有了十二万分的危机。
以前司徒娇不在侯府,司徒锦又深得老夫人的宠爱,小林氏又是侯府内院的实际掌家人,因此她在侯府的各个方面包括吃穿用度,比起别府的嫡出大小姐都要精致几分。
有时候被老夫人娇宠坏了的司徒锦,甚至都敢与惠妃娘娘所生的三公主一较高下。
司徒娇一回府,不对,准确地说琮应该是司徒娇还没回府,就已经开始抢她在侯府的宠爱。
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当司徒锦的贴身丫环告诉她司徒空将她垂涎已久的绿绮给了司徒娇,原本就已经失去耐心的司徒锦哪里还能在锦绣阁待着?
只是锦绣阁的丫环婆子都被司徒空再三警告过,若司徒锦在禁足期间再次走出锦绣阁,那么锦绣阁所有的奴才重则打杀,轻则发卖。
这才有了平嬷嬷进来时看到的,司徒锦努力往外冲,丫环婆子奋力阻挠的混乱场面。
“夫人就是担心小姐会冲动行事,让老奴特地来看看小姐,让小姐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暂且耐心等待。如今侯爷正在兴头上,万不可冲动行事,退一步海阔天空,一切不是还有老夫人嘛!且让那几个得意一时,到时......”平嬷嬷说到这里眼中闪过寒光,伸出手在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个手势,就不再说下去。
司徒空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然不早,他匆匆赶回府里,进了二门却犹豫地驻足不前,看着不远处岔开的两条路,一时不知该前往何处。
“侯爷,少爷和小姐都在夫人的梅苑,夫人在梅苑替小姐接风。”林管家见司徒空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甚至停止不前,上前一步悄声道。
他是真心希望司徒空能够抛开一切顾虑前往梅苑,夫人才是侯爷的正室妻子,大少爷和大小姐才是侯府的嫡出。
虽然林管家几乎时刻都跟在司徒空身边,但是司徒空进宫,他是跟不了的,故而司徒空进宫面圣的时候,林管家也没闲着,倒是将侯府内院各个院子的大致情形都掌握在手中。
司徒空止步定身面向梅苑方向,脸上晦暗不明,似有意向梅苑而去,又似乎心有顾忌。
“侯爷......”林管家还想着再说什么,司徒空抬手摆了摆,阻止他再说下去。
主仆二人在二门处站了片刻,司徒空才又出声道:“老夫人那边如何?”
“老夫人有安嬷嬷安抚着,吃了些鱼片粥,据说是早早歇下了。”林管家自然不好说老夫人也是折腾了好半晌,只是捡了好听的说。
“呵呵呵......”司徒空兀自嘲地笑出了声。
今天他给了老夫人那么多的冲击,她居然能够安生下来,倒还真的不容易。
不过司徒空心里也明白,老夫人能够如此安生,自然有老夫人的小算盘。
只不过他已经退让了十多年,如今别说是他本身不打算再继续退让,就是他想继续退让也不成了。
如今韩大将军回了京城,又岂会让容忍他继续不作为,让韩氏继续被个妾室压在头顶?
更何况司徒空也不愿意继续对不起韩氏,对不起一对嫡出的儿女。
至于老夫人打得那些个主意,司徒空心里有数。
几十年的母子,老夫人有些什么手段,司徒空又如何会不知,心里自然也是有相应的应对措施,就算到时有些出入,总归是水来土淹,兵来将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