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照高山原来的想法,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还都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有时候甚至同住一个屋檐下。到现在,就算石韫頔对自己没有一丝男女之间的好感,但是,起码大家应该和和气气的像亲人一样,可如今石韫頔明显是刻意在跟自己保持距离啊……
高山叹了口气,在他眼里温情攻势算是失败了,而且失败的很蹊跷。来不及分析石韫頔为什么会这样,他必须改变策略,时间紧迫!
因为现在是1999年,石韫頔已经虚岁34岁了!拖得越久,追她的难度就越大,更何况一旁还有虎视眈眈的狄安娜?!必须在大学毕业之前追到石韫頔,不然那画面太美,高山根本不敢想象。
办法总是有的,高山琢磨出几个,却有些迟疑不定,因为除了温吞水煮青蛙这种隐蔽、被动、可持续发展的策略,那就只剩下主动出击了。
但是,高山的直觉告诉自己,主动出击一定会死得很惨……
所以,他也是一直在犹豫。
而狄安娜见到这种情况之后自然是开心得要命,同时又做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样子,每天都在高山身前笑眯眯的,时不时再说两句风凉话,让他恨得牙直痒痒,要是实在忍不住了,恐怕两人还得打上一场。
是的,如今高山和狄安娜的实力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若要放开手脚,真刀真枪的打一场,那恐怕还是狄安娜胜率更大。毕竟有着领先优势,高山还要追个几年。不过两人都知道对方的脾气秉性,没有动过真火,互相打斗也只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然而,也不是没有真打的时候,某一次,两人都是怒气冲天,杀气四溢,纷纷下死手。在一片没有人烟的群山之中,两人战斗了半个白天,杀得难分难解,十分激烈,并因此引起了天象的异常。
当她们打了四个小时之后,周围狂风大作,天上乌云滚滚,厚重、如浓墨般的云层里夹杂扭曲的雷蛇,同时发出沉闷而轰鸣的雷声,由远及近,那场面不是天灾就像是有人要渡劫。最后,可能是看再打下去这天上的雷就要劈下来了,狄安娜便耍无赖用了神通,以微弱的优势取胜,制服了高山。
至于引发这场打斗的原因?那就是高山将修炼功法传给了自己父母,以及……石韫頔母女。
狄安娜看出来之后,冷嘲热讽了两句,例如:
“教爸妈无所谓,但教你们家韫頔干什么?怎么?嫌她老了长得磕碜啊?”
“啧啧,也是,若是不让她老的慢点,等到她五、六十岁了,那满脸褶子、浑身赘肉,我觉着你都得看吐了。”
“你也就是喜欢她那层皮囊吧,她要是换个男人的身子,你还能喜欢吗?”
“你可真是既虚伪又够贱的,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就算你能让她青春永驻,人家石韫頔不还是给你脸色看吗?小可怜虫。”
这些话高山左耳听右耳冒,根本不放心上,但另一些话就比较难听了,例如:
“我看那石韫頔蠢得要命,你教了也学不会。”
“就算她够聪明,她也是一个有违阴阳的老同性恋,根本不可能练出什么东西。”
“就算学会了,也一样那么丑。”
高山的原则是,你骂我可以,但你不能侮辱我的韫頔,于是,连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动上手了。
而狄安娜按照往常的脾气,也肯定不会说出这些侮辱人的话,可她确实被这事儿气得够呛,同时还有点伤心。因为高山是私自教授她们功法的,连商量都没跟她商量,很突然地就把功法教给她们了。这说明高山根本不信任自己。其次,他把这功法一教给她们,不仅代表着这母女二人从此以后青春永驻,平添了不少变数,也代表着她们和高山关系的更进一步。
这样的修炼功法,修到最后,让人跳出五行、超脱世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绝对不是凡人能够想象的东西,可高山却把这样的东西教给她们了!可以想象当时石家母女的反应,狄安娜敢肯定,从此以后在她们的心中,高山的地位一定会提升一大截。
其实,这个就是高山自温情攻势失败之后,所采取的主动攻势,这么办的好处有很多。第一,她们绝对再也不会把自己当普通的小孩子了。第二,当她们境界越来越深,年龄差距这个问题会逐渐减小,直到几乎不见。第三,好感飙升。
但是!效果似乎没有达到高山所预期那样……
当时具体情况是这样的,他挑了一个难得既不用上学,也不用补课的空闲时间到石韫頔的家串门。主要是为了避开狄安娜,免得她捣乱。
到了师父们家之后,高山将这母女俩都叫到了客厅,三人围坐在沙发上,一副要开会的架势。这母女俩还纳闷呢,这难得休一天,你小子又干什么来了?
高山也没说话,坐在沙发上大手一挥,茶几上的水果盘、烟灰缸、电视遥控器等等物品,都凌空飞起来了。
“哈?”石韫頔嘴巴微张,眼神迷茫。
“……”石晚秋则在揉眼睛,使劲使劲地揉。
高山依旧让那些东西在半空中飘着,开口问道:“想学吗?”
两女都没搭理他,石晚秋试探性地伸手抓向遥控器,抓是抓住了,但却不能将它拿下来,那东西仿佛被死死地焊在了半空中,紧接着,她又伸出另一只手抓向水果盘,同样是纹丝不动。
又使劲拽了拽,石晚秋看向高山,银牙紧咬:“这是什么?!!”
“徒…弟呀。”石韫頔有点磕巴,眼神却满是好奇:“你,你是神仙还是妖怪呢?”
“事情是这样的。”高山徐徐道来:“你们还记得曾经送给我画的道士吗?那时候我并没有把事情都说出来,而是隐瞒了一部分。其实他就是混元子,没错!他从晚清活到现在,已经二百多岁了。”
“啊呀!”石韫頔惊叹道:“真的假的?活了二百多岁?”
“气功大师?”石晚秋眼神狐疑,又看看手上的遥控器,拽了拽依然没动,立刻改口道:“修真客?”
她改口不是没有原因的,九十年代的中国掀起了一阵气功热,各路气功大师闪亮登场,结果就是抓的抓、逃的逃,仅剩下几个也都销声匿迹了。所以,现在“气功师”这称号多少带点贬义。
高山沉思片刻,赞许地点头:“修真客这个词用的不错,‘我乃世间一宾客,何惧红尘万丈深?’能来,我自然也能走!用得好!”
说完话,不理会两女看向自己的奇怪目光,高山继续说道:“混元子师父以前一直在终南山隐修,不问世事,但到了一日,他自感羽化在际,却还未留下传承,便出世寻徒。临走前卜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在东北方向有一天资聪慧、根骨绝佳、万年不遇的美少年……”
高山微笑地说着话,同时右手缓缓上下摆动,而那凌空的几样物品也随着他的手上上下下、飘来飘去。
石晚秋一直抓着遥控器,手就这么被带动着,就连眼神也是如此,表情略显迷茫。
“然后…混元子道长遇见了你,并收你为徒?”石韫頔不确定地问道。
要是在往常,这母女俩听到他自吹自擂恐怕还要打击他两句,但现在这场面,让她俩完全没了心情。
“对。”高山再次点头:“混元子师父由镐京向东北出发,走了小半个中国,在盛京遇到了我,并收我为徒。随后,师父用类似灌顶的招数向我传授完功法,又送了我几幅他自己的画作,就接着云游去了……至于现在,可能已经羽化了。”
“这件事情的大概,就是这样的。”高山说完话,随手一挥,只见那几件东西慢慢降了下来。而一直抓着遥控器和果盘的石晚秋,也终于得偿所愿,试探性地拿着两样东西小幅度挥来挥去。
石韫頔拄着下巴,静静地凝视着高山:“然后呢?”
高山面色一正,认真说道:“我学这些东西学得也算入门了,现在想教给您二位。”
“你现在还能干点别的么?比如……”石晚秋放下手里的两样东西,忽然看向他,问道:“会飞么?”
高山笑道:“现在不会,以后就不一定了,至于除了这个能不能干点别的?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算不算?”他都没敢说是长生永存、飞升得道什么的,就怕这俩人不信。
说完话,高山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用手拍下大腿:“对了,混元子师父见我的时候可不是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模样,而是位头发乌黑,非常有精气神的中年道士,所以,青春常驻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青春常驻……
石韫頔摸了摸自己的脸,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教我们?混元子道长允许你将这些东西传授给别人了吗?”
“当然是允许的,而且我已经教给我父母了,至于为什么教您二位……我为什么不教呢?”高山摸了摸手腕上的一块高档电子表,这是石韫頔在他15岁生日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不由笑着反问道:“您二位竭尽全力的教授我知识,真心实意的对我好,我难道不该也如此对你们吗?”
母女俩沉默片刻,看向高山的眼神有些微妙的变化,过了半分钟后,石晚秋开口问道:“狄安娜你教了吗?”
高山犹豫一下,说道:“她不用我教,她其实是我的…师妹。”
“什么?师妹?”
关于狄安娜的这个身份,高山原本不想编造的,因为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弥补,而且撒这个谎没有意义,根本没必要扯上狄安娜。
但当他教完父母之后,叶红第一个想法就是把这功法教给自己的干女儿狄安娜,第二个想的才是自己爹妈。接着,在高山说出老年人已经错过了时机,不能练功之后,叶红态度更加坚决,必须把这东西教给自己的干女儿!不然到时候我不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高山是好说歹说,连外国人体质不同,练功没有效果这种扯淡的理由都说出来了,可叶红还是认死理,必须教!你不教她我也不学了!这让高山醋意大发,一时冲动之下把狄安娜也是修炼者的身份说出来了。叶红夫妻俩自然是大吃一惊,连连追问,搞得他相当被动地又说了一个谎,编出了这么一个“师妹”。
事后,高山异常艰难地把这事儿告诉给了狄安娜,这让她大发雷霆,原因无他,狄安娜都可以想象叶红夫妻心里的想法;什么?自己认了这么长时间的干女儿居然不是普通人?狄安娜原来早就知道小山,是刻意接近我们的?好啊!我们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说谎……
可想而知,被狄安娜瞒了这么长时间,这一下突然知道“真相”,夫妻俩心里肯定不怎么好受,隔阂也必然会由此产生。
好在,狄安娜相当聪明,她直接在“高山拜混元子为师”这个故事的基础上,稍作改编用到了自己身上。曾经对叶红夫妻俩说的悲惨背景故事一点也没变,只是在自己全国流浪的时候插进一段“偶遇中国老神仙,被她传功收徒”的戏码,一点也不影响自己在叶红她们心中的形象。反倒是因为狄安娜当场磕头道歉,表示自己不该隐瞒此事而负荆请罪的模样,让叶红夫妻二人很是手足无措。
而因高山的这次一时冲动,“凭空诬陷”了狄安娜,也是某个“恐怖事件”的导火索……
“她也是混元子的徒弟?”石韫頔母女两人听完高山的话,都非常吃惊的样子。
“不是,她是我师门中其他女师叔的弟子,尽管我晚入门,但我辈分大。另外,别看她是个外国人,但天资仅仅比我差了那么一点。”
“师妹、干姐姐……”石晚秋摇摇头:“很复杂么。”
“居然收外国人?难怪那狄安娜的皮肤那么细.致。”石韫頔嘀咕一句,问道:“小山,你这个师门叫什么?有道观吗?或者是完全隐世,除了你们这样的人之外谁也不知道的状态?”
“额…叫玄妙门,没有道观,弟子只剩下我和狄安娜,其他师门长辈恐怕都已经羽化了,所以,知道玄妙门的也只有我们俩,就这样。”
石韫頔继续问:“那我们要是学了,还用入这个师门么?要是入了玄妙门,辈分怎么算?”
“不用入,我父母都没入,就算学了它您还是我师父,该怎样还怎样。”顿了一下,高山话音一转:“但是,我能如此,您二位可不能把这东西教别人!除了我父母,连我姥姥、爷爷她们我都没教!一个是年龄大了,就算学了没什么作用,另一个是人数太多,容易出乱子。不仅是外人窥窃,老天爷也不会允许的。”
石韫頔还想开口问些什么,高山连连打住:“提问到此为止啊!你们到底学不学?学了我自然会慢慢告诉你们,不学我说这么多也没用。”
母女俩互相瞅瞅,随后,石韫頔又眨了眨眼睛,拿起遥控器,转头看向高山,笑眯眯道:“小山,让它再飞一会儿。”
接着,高山多次展现不科学的力量来证明自己暂且不提,如何费尽口舌、言传身教地传授功法也先行掠过,怎么严厉警告她们二人保持平常心性、不得对外显露一丝也不费笔墨。最终的结果,那就是母女二人齐齐被高山领上了修炼这条道路。
不过!还得让咱们回到正题,高山教授两女修炼功法,最渴望的还是能够转变石韫頔对自己莫名冷漠地态度。修炼刚开始,也确实如他所想,石韫頔不再板着脸,非常新奇地围着高山问这问那。可一段时间之后,等到石韫頔学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再对他那么热情了。尽管态度比以前随和了很多,也不摆着师父的架子,但是,这远远没有到高山心里所预期的。
她仍然拒绝任何肢体接触,只要“不小心”碰了她露出来的肌肤一下,不管任何部位,石韫頔立马跟含羞草一样缩回去,并从此更加小心防备,就像是盯贼一样,这让高山心中暗暗叫苦。
反倒是石晚秋,对他的态度温和了不少,关照有加,主要体现在细节方面,例如:吃饭时夹个菜、盛个饭、一起带他上街买两件衣服、逛逛街。当然,这事儿是少不了石韫頔或者狄安娜,不然性质就变了……
高山觉得,比起以前石晚秋刻意营造出来的严师形象,她现在更像是自己的姐姐,或许还欠缺些体贴,关怀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成分,但她是真心实意地对自己好,以前的那个“严师”更像是带着一张面具,如今的“姐姐”让高山倍感温暖。
“什么?你说狄安娜?狄安娜是我姐姐?别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