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舞厅内部总面积大概在五百多平方米,装修水准在1994年来说称得上豪华二字。进门之后,首先看到的是在四周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真皮座椅,五张椅子形成一桌,靠着墙还有两排大沙发,不过客人却零零散散的,气氛也很安静,可能因为是没到时间。在座位的前方则是舞池,大概一百多平米,天花板上五花八门的射灯也并未开启,显得有些空旷。
舞池的左侧是一条长长的吧台,里面的酒柜琳琅满目,但却不见调酒师的身影。
越过舞池,在最前方,就是一米多高的舞台,上面音响、话筒已经准备就绪,还有两位服务生正在上面清理卫生。
叶红等人走进舞厅之后,立刻迎上来一位三十多岁的板寸头中年男子,五官面貌和她很相似,身材魁梧,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他面带笑容。
“姐来啦?哟,这两位是?”
此人正是叶红的亲弟弟,也是高山的舅舅;叶正。
可能是因为家庭条件不错,加上高山姥姥的溺爱,他从小就不是什么老实孩子,学习成绩也不怎么样,打架斗殴那是家常便饭,让高山的姥姥、姥爷操碎了心。直到逐渐长大成家之后,性格才算沉淀下来。
但叶正自小就散漫惯了,自知不是做生意的料,再加上有他姐姐叶红这个女强人,帮衬着高山的姥爷管理企业,所以他一天天也没什么正经事儿干,偶尔带着一帮兄弟帮人看场子、平事儿,颇有点大混子的意思。
高山他姥爷和叶红说了几回也没什么效果,叶红思前想后,干脆自己开了个舞厅,你不爱看场子嘛,你来看这个场子吧,都是自家人,股份给你一半,也算有个正经事儿干。
叶正也不想这么一直混下去,他媳妇也老劝他,正好借这个机会也算是改邪归正了。平常他都在红叶舞厅呆着,发生冲突都由他来解决。而且这舞厅不管你怎么正经,也确实需要这么个人物来坐镇,不然你不找事儿,事儿找你。
“恩。”叶红点点头,指了下石韫頔和石晚秋:“都是小山的音乐老师,今天来帮小山压场的。”
“你好。”石韫頔微笑示意。
“欢迎欢迎~请!”叶正笑容满面地应下,做个请的手势,带路走向吧台。
众人在吧台前坐下,高学海随手放下吉他:“正儿,给我整杯酒。”
“别喝了。”叶红打断:“开车喝什么酒!”
“没事儿!”叶正走进调酒台,从柜台里拿出一瓶不知名红酒,又翻出几个杯子,给众人挨个满上了:“红的稍微喝点没啥事儿,实在不行我送你们回去呗。”到了高山这,抬头瞅瞅他,嘿嘿笑:“长高不少啊,给你也来一杯。”
“谢谢舅。”高山呵呵一笑,也端起了酒杯。
叶红皱起眉头,但没多说什么。
“谢谢。”石韫頔和石晚秋也纷纷道谢,慢慢品尝着红酒。
“不客气!”尽管这母女俩是天姿绝色,但叶正也没敢多看,主要是他媳妇;王果,也在舞厅工作,负责管理财务,这时候已经出了后台,向着这走了过来。
“姐、姐夫。”身穿职业装束,面容姣好的王果走到吧台,笑眯眯地向叶红夫妻俩打招呼。
“唔。”高学海端起酒杯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拍一下叶红:“你们首都之行怎么样还没说说呢?”
叶红轻叹一口气:“没什么大收获。”
王果也坐了下来,撇嘴道:“我看那一些舞厅、酒吧和咱们这也没什么区别,有的还不如咱们呢,就是几个骚老娘们儿带着一群老爷们来回跳舞,哪有什么驻唱歌手?!”
叶正咳嗽一声:“说话注意点。”
王果不以为意:“事实嘛,那几个领舞的穿几块破布就在舞池里卖弄风骚!那群男人跟发了情的公……”似乎觉得不雅,吸吸鼻子,就此停了下来。
“公什么?”叶正坏笑不止。
“公你啦!”王果翻个白眼。
叶红不理会这两口子,沉吟道:“内部装修咱们没什么问题,就是缺个调酒师。”
“我不行吗?”叶正笑呵呵的,双手轮着两个摇酒壶,看着还挺像回事儿的。
王果不屑道:“你不行,技术差远了,你现在就是个酒保!而且人家的调酒师都是一水儿的大美女!那帮客人一看见就自觉点酒了。”
“对。”叶红同意似的点头,又问道:“这两天没有来应聘调酒师的?”
叶正放下酒杯,耸肩道:“没呀,招聘那告示都贴两月了,一个应聘的也没有,我看别说咱盛京了,整个中国现在也没几个调酒师。”
“这是第一个问题。”叶红皱下眉头:“另外,在咱这驻唱的几个歌手也不行,水平和首都的没法比。”
王果猜测:“可能和歌曲风格也有关系,在首都生意比较好的舞厅、酒吧,是以乐队形式驻唱的,听说都还挺有名气,他们唱出来的歌很激情…台下观众也很热情,跟着互动、合唱,那种气氛非常好!”
石韫頔端起高脚杯品了口酒,微笑道:“那是地下摇滚乐队,盛京很少。”
“诶,韫頔。”叶红立刻问道:“你们沈音没有这样的乐队吗?”
石韫頔遗憾摇头:“有几支,但那水平拿不出手。摇滚乐队的兴盛与否和地域文化有一定的关系,中国摇滚就是从首都发迹的,所以其他地区都不……”
说到这石韫頔顿了一下,她莫名地就想起高山唱的那首《大惊小怪》,笑道:“红姐您还是先让小山试试吧,没准他可以。”
“哦?我儿子就行?”叶红目光惊奇地看向高山。
此时,他正坐在吧台的角落,用记账的本子抄写歌曲的曲谱,不单有《大惊小怪》,还有另一首歌曲,而且因为石韫頔和石晚秋是两人伴奏,一个是贝斯,一个是吉他,所以一首歌要写两张,工程量还不小。
石晚秋见状放下酒杯,缓步走到他身边:“大惊小怪?”
“恩,那个写完了。”高山停下笔,往前翻了几页,撕下《大惊小怪》的贝斯谱和吉他谱递给她:“呐,您和韫頔老师熟练一下吧。”
石晚秋接过来,一边看着一边走到石韫頔身旁坐了下来,又卸下背后的琴盒,从中拿出吉他,试着弹奏。
“唔……”石韫頔随手拿走自己的贝斯谱,瞅了两眼,问道:“歌词没写?”
高山低头奋笔疾书,嘴上说道:“我到时候还得唱的,现在写就太麻烦了,您和晚秋姐先熟练一下吧,登台的时候我弹主音,晚秋姐来节奏。”
石韫頔顿了一下,皱眉看着他,说道:“那你还能唱好吗?”
节奏吉他手主要演奏的是和声和连副段部分,比较简单。
主音吉他手主要演奏单音旋律与和声旋律部分,而以单音旋律为多数,比较麻烦。
一般来说,主唱都是弹节奏,主音吉他则由其他乐手来担任,或者主唱干脆不弹乐器,避免分心演唱,故而,她由此一问。
石韫頔责怪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温言说道:“小山,你还是该唱什么唱什么吧,等过几天,晚秋把这首曲子熟练好之后,咱们再来这唱《大惊小怪》。”
石晚秋正照着台上的谱子一边弹奏一边默记,听到这话微微撇了下嘴。
高山摆手:“没事,您就相信我的实力吧。”
“对!”石晚秋双手停下,立刻转身对着石韫頔点头,郑重地说道:“作为他的老师,你要相信他的实力。你看我,我就很相信。”
石韫頔做呕吐状,又使了好大劲翻个白眼,语气鄙视:“一边去!就欺负小孩能耐!”
她对自己女儿的信心不是没来由的,一个是石晚秋确实才华横溢,卖出去的歌已经有二十首左右了,风格逐渐成熟,变得清晰明朗,现在在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另一个,石韫頔的信心则是源自这首歌,它确实就是那么好听。
石韫頔看看伏案写谱的高山,又凑到女儿的耳边,凶巴巴地说道:“我警告你,我是准备要收小山为徒的,他现在还小,但将来走音乐这条路走得肯定比你宽,你要是这次把他打击惨了、没信心了,你就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石晚秋立刻反问道:“什么收徒?什么比我走得宽?什么收拾我?你钢琴弹得好了不起啊?”
“你这死孩子!”石韫頔气得直咬牙,用手微微用力掐着她的脸蛋,恨恨道:“眯着!你的心眼也就针尖那么大了!”
“真以为我是嫉妒?”石晚秋不理会自己脸上的玉手,剑眉一挑:“我告诉你,我也准备收他为徒。”
“你能教他什么?”石韫頔嗤笑:“你自己还是个学生呢好不好?还收人为徒,笑死我了!!”
“当然是写歌。”石晚秋很镇定。
石韫頔哼哼:“他还用你教?你十三岁的时候在干什么?作文里还有错别字呢吧?”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石晚秋眼睛盯着谱纸,手中弹着吉他,漫不经心道:“到时候,看看他选谁不就好了。”
石韫頔面色一冷:“你还跟我打起擂台了?”
石晚秋转头微笑:“打是亲骂是爱。”
“我……我弄死你!”
坐在吧台上的几位,都看着她们俩,但这两位声音太小,也听不清她们说的什么,反倒高山听得一清二楚。
“这么说,自己是个香饽饽咯?”高山心中感慨万千。
实际上,母女两人都没真生气,也都属于闹着玩,私下暗自比划两下,又各自抱起琴熟练谱子来。
而这两个大美女抱着琴弹奏的情景,几乎吸引了舞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客人、服务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
“这是新驻唱?这么漂亮?!”
“气质一流啊!”
“啧啧,有福了。”
正在这时候,从酒吧门口忽然又进来一个美女,还是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只见她背个双肩背包,身披一件黑色的大风衣,脚踩一双高跟皮靴,迈着猫步向吧台走来。
一直在看石韫頔母女二人的顾客,又都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立刻都被惊艳到了。就连写谱子的高山也停下笔,抬头看向此人,眉头却缓缓皱了起来。
这个外国美女走到吧台前,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高山,随后转头对叶正面带笑容,用中文流利地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是招聘调酒师吗?”
叶正都有点看愣了,在盛京,外国人还是有一些的,但这么漂亮的外国美女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位美女看上去二十出头,但白人普遍发育的早,实际年龄应该二十不到。
她大概一米八左右,身材高挑性感,双腿修长匀称,胸前的一对双峰在风衣内呼之欲出。那一头淡金色的长发,被梳成了精致的麻花辫披在身后。露出的额头整洁饱满,皮肤也白皙得不像话,五官比东方人来说更加立体;两道淡绿色的一字眉,浓密率性,由粗变细,眉梢微微上挑。紧挨着它的下面便是一双湛蓝色的眸子,深邃明亮且透着异域风情,眼角狭长锋利带着一丝野性的魅力。鼻梁细窄且高挺笔直,如若悬胆。下方两片略厚的唇瓣涂着口红,加上嘴角泛起的那丝笑意,看上去妖冶诱人。
“是的。”叶红率先应道:“我叫叶红,这家舞厅的老板,你是来应聘的?”
“没错。”外国美女点点头:“用不用我现在露一手?”
王果带着惊讶地笑道:“中文不错嘛?!你是哪国人?怎么称呼?”
外国美女和煦地笑:“我来自俄罗斯,全名叫狄安娜?伊万诺夫娜?伊万诺娃,你们可以叫我狄安娜。”
叶红也露出了笑容:“狄安娜?!你中文非常不错,我还听到了一点东北口音,很亲切。”
狄安娜笑着点头:“谢谢。”
“坐,你们聊。”高学海站了起来,让出自己的座位,呵呵笑道:“我去洗把脸。”
狄安娜再次道谢,坐了下来。
叶红面露笑容:“我们确实在招一位调酒师,可是还没想到会召来一位俄罗斯的美女,不知道你以前是否在其他的舞厅或者酒吧干过这个呢?”
“当然。”狄安娜很自信:“我实际上是一个旅行者,俄罗斯的各个城市都有我的足迹,而我赖以生存的技能就是调酒,每当我没钱的时候,就会在酒吧打工一段时间,然后再次踏上旅程,如今我来到了中国旅行。”
“哦?!那你可真厉害!”众人齐齐惊叹。
坐在吧台尾端的高山听到这轻轻地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那这位狄安娜小姐,不知道您能在这里干多久呢?”
狄安娜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可能是一两个月,也可能是一辈子。因为,如果我在这里遇到某位心仪的男士,就会停留下来,陪他共度余生,夫唱妇随……哦,我刚才好像说错了什么。”
顿了一下,狄安娜细细地打量高山几秒,做恍然状,笑盈盈地点头:“应该是男孩儿才对。”
还敢调戏我?!
高山脸色一黑,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端起杯子喝了口酒。
叶红稍稍皱了下眉头,随后笑道:“夫唱妇随?狄安娜,你成语用得也很厉害嘛。”
“谢谢。”狄安娜谦虚:“我自学的。”
石晚秋忽然站起来,拿着谱子和电吉他坐到高山旁边,淡定道:“还有其他歌?”
“恩。”高山撇了眼狄安娜,应了一声:“但这个不用贝斯伴奏,到时候您用吉他给我扫弦就行。”
“那就快点写。”石晚秋在吧台放下谱子,挎好吉他继续弹奏:“你写完我也要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