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雨森靠在露天阳台的栏杆上，手里捏着高脚杯的杯颈，晃着被子里的可乐。戴雨森最终还是觉得可乐更合自己的口味。
张筱寒在另一边靠着，眼睛看着金鼎外面的街道。因为有阴云的缘故，月光并不亮，洒在戴雨森和张筱寒脸上，不是惨白，而是一种静默似的美。两个人就像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又回来了，这里还没变。”张筱寒感慨道。
“对啊，什么都没变。”戴雨森看着张筱寒说。
“你变了，就你变了，更会说人话了。”张筱寒笑着说。
“我什么时候不会说人话了。”戴雨森翻翻白眼。
“也是，以前都不说话的。”张筱寒笑笑，然后眼睛里出现了姚树绝望的身影。他们在六楼的露天阳台，虽然看地面上的人就像指甲盖那么小，但是张筱寒还是认出了姚树。
“那不是你的教官么？”张筱寒指指下面。
戴雨森低头看了看，点了点头。
“他好像在喊着什么。”张筱寒说道。
“谁知道呢。”戴雨森没有在意。
“那......”张筱寒还想说什么，但是楼下的扩音器发出了爷爷的声音，于是两个人就先下了楼。
楼下宴会大厅里，所有人都站着看着张筱寒的爷爷——张兴国。张兴国眼神锐利如钩，虽然是年近七十，但是眼神不见丝毫浑浊，他穿着军装，胸口的功勋代表了他无人能比的地位。
“好了，该到的都到了。”张兴国示意众人安静，“本来我可以不用来的，但是这里是我的家，我必须回来。现在的形势我想有些人已经知道了，就像那些小道消息传的一样，青岛已经沦陷了。”
宴会大厅里没人说话，就连小声一议论都没有，他们看着张兴国，等待着这个将军的下一句话。
“在这里的，我相信有家在青岛的，对此，我表示不幸。但是很遗憾，我现在不能放走在这里的一个人去搜寻幸存者，不光是我这样决定，整个中央指挥部都决定这么做。你们可能会觉得我们这样做有点不尽人意，但是比起从青岛幸存下来的人，我们现存的防御工事面临的更大的危机。”张兴国点了下头，然后在他身后的雪白的墙壁上投影出整个SD战区的战略图。图上的颜色清晰的将各个地方分割出来，红色的是防御工事外的未知危险区域，黑色则是已经被摧毁的城市防御工事，只有少量的代表现存的城市防御工事的绿色分布在红黑之间。
“在昨天青岛防御工事沦陷的同时，维金的海上舰队就开始了登陆。与此同时，在烟台海也开始了登陆，烟台防御工事现在已经开始了撤离程序，我们有理由相信维金摧毁烟台只是眨眼之间......”
“将军。”大厅里有人举手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按理说，维金摧毁了我们沿海最坚固的防御工事，应该兵力大减。我们的战术预报员预测维金不会在短时间内在对一个二级防御工事发起进攻。”
“这样分析的确正确，毕竟烟台防御工事和青岛防御工事之差了城市之光。但是，这一个城市之光就能让青岛防御工事比烟台高出一个级别。青岛防御工事在维金的十几万人形兵器的攻击之下坚持了一个星期，但是你能想到这一个星期维金又干了什么吗？”
随着张兴国的话语，他身后的PPT跳了一张，平静的海面上，一个半米大的圆盘形物体漂浮着。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的无人机最后传回来的画面，估计离这个物体有近百公里的距离。我们认为，这是一个船坞。”张兴国说道。
“船坞？！”宴会里开始了骚动，在百公里的地方这个船坞还能看的这种大小，那这东西的实际距离该有多大！
“这是我们最坏的打算，因为没有了卫星，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最好它是一艘船，那样的话，兵力就有消耗殆尽的时候。不过从对青岛的攻势来看，我们并不认为那是个船。很遗憾，我们发现的太晚了。”张兴国沉重的说道。
“什么叫发现的太晚了？”有人不理解这个意思。
“早在维金开始对青岛海岸发起攻势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凡是被击毁的人形兵器都会被类似货车的东西拖走，当时我们也没有注意，毕竟战事危机。现在我们已经猜的差不多了，那些被击毁的武器都被回炉重造了。”张兴国说道、。
“什么叫差不多！”有人很不满这种回答。
“我们没有卫星！我们现在就是瞎子！什么都不知道！”张兴国加大了音量。
“那这么说，他们完全有可能对烟台防御工事施以对青岛防御工事的兵力？”
“完全有可能。据我们华北战区的战术预报员的三次会议探讨，我们已经得出了维金的下一步动向。”张兴国指着那张地图，上面用红色标出的路线蜿蜒着从海岸向大陆延伸，然后分出分叉，最后的末梢都是几个二级三级防御工事。
“绕开了济南？”
“对，因为对一级防御工事的攻击太消耗维金的战斗力。所以我们认为维金会在最后集合所有的兵力从四面八方进攻。”张兴国说道。
“这么说，我们这些防御工事，都要沦陷？”
“我们只是在做最坏的打算。”张兴国沉痛的说道。
“我不这么认为。”戴雨森对张筱寒说道。
“那说说你以为的。”张筱寒来了兴趣。
“毕竟维金不是人，它是人工智能，在对青岛的攻势中，它会学习，所以在对济南的攻势中，它肯定不会在用大兵力强攻，哪怕从四面八方一齐。”戴雨森说道。
“为什么？”
“电脑处理程序都有一个最优解答，维金也会，所以我觉得它会再选择最简单的方式来击溃我们。”戴雨森想了想。
“比如？”
“更强大的武器。”
“那再解释一下为什么不会用大兵力攻击济南？”张筱寒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
“因为再造的话会有消耗啊，这样兵力总有一天会消失了。没了菜，锅再大有什么用？”
“好形象的比喻。”张筱寒笑着拍拍戴雨森，“你可以去当战术预报员了。”
“我是说真的。”戴雨森认真的说道。
“好好好。真的。”张筱寒附和说。
宴会里开始有人陆续离开，他们要听到的东西已经听完了，下一步就是如果去做了。聊城会毁灭，这是所有人做的最坏的打算。但是就像医生一样，有一丝生机也要付出百倍努力。毕竟这是我们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