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圣光
原来是苦行的僧侣,达芬奇不由肃然起敬。圣光教在这个鼠类宗教信仰之中一家独大,在长达几百万年的鼠类进化过程中由原初的巫教起源,与整个鼠类文明密切地交织缠结在一起。在漫长的文明发展过程中,引领了哲学、政治、艺术、科学诸多体系的发展。虽然在过程中也出现过长达数万世纪的黑色宗教战争时期,与别的原生宗教相互斗争、融合,与政治的纠葛很深,但随着自由、民主、文明、平等、公平、正义等新思想新价值体系观念的深入鼠心,在现代文明的建立过程中逐渐淡出政治舞台,变成了纯粹的宗教信仰势力。这与人类社会发展中出现的诸如基督教、佛教、清真教等等宗教发展历程大致类同,只是它曾经更极端,现在更统一,如是而已。圣光教的教旨在于信奉圣光是唯一的拯救世鼠的至高主宰,圣光创造了宇宙万物,带来了和平统一。每个鼠内心都有圣光的护佑,只要信仰圣光,圣光的护佑就会将信者的灵魂带入死后的光明世界,与伟大的圣光一体,护佑鼠类子民。如果背弃圣光,将会被光明所抛弃,得不到护佑的鼠死后将走向黑暗,在黑暗中迷失沉沦从而被所有的鼠类所背弃。
圣光教在世俗的社会中,在现代还留有曾经的宗教帝国核心存在,虽已式微不再引领政治,但他仍旧有几十亿信众,拥有庞大的力量。所有的宗教信徒都要研读《光明的精义》这本圣光教圣经,学习了解圣光创造世界的过程,感受圣光对于世鼠的眷顾。在长达几百万年的历史上,光的圣迹都被记录在了《光明的精义》之中。所有的鼠类都有可以接受这种信仰的权利,这是作为鼠类的一项基本权利被记录在《鼠类权利宣言》之中而从小就被每一个鼠类所熟知的。从小开始,这种宗教信仰的宣传教育就深入了教材之中,这对于达芬奇来说,也是耳熟能详的。他知道圣光教的苦行僧不同于一般的僧侣,他们是一群特殊的存在,从上古开始就是传说的源头之一,每每在鼠类遭遇巨大的灾难时刻,总能见到这些存在救苦救难的影子,他们每一位都是令人敬仰的贤者。作为苦行僧,必须以圣光的执念为自己的唯一守则,自己的一切生活需求都必须极其简单粗糙,只追求心灵与圣光的融合,用冥想与圣光沟通,这样才能在鼠类需要的时候展现光的圣迹,他们是鼠类光明护佑的俗世传达者也是圣光在世间的代言。他们与宗教帝国的核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可以说是毫无关系,他们不受任何势力的节制,也没有任何信仰的势力敢对苦行僧们有不敬的行为。
“你现在受我护佑。“鲁雅用手掌虚引了一个抚摸头顶的动作,语气平淡中隐念着威严。虽然达芬奇现在知道他并不是个鼠类,然而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对这些只是传说中的苦行僧也充满了孺慕之情。他赶忙双掌合什表达敬意:“我叫达芬奇,谢谢大师的救助。”
“不用,圣光在冥冥中自有安排。我是受圣光的引领发现你的,你浑身遍布血污与弹孔。“虽然鲁雅只是实话实说,语气中并无半点的责怪之意,但达芬奇知道,鲁雅大师已经看透了自己的谎言,如果再为隐瞒,就是对大师的不尊重了。对于这样一个贤者,他的一些小心思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然而他身上还有很多秘密是不可以说出来的,所以他避重就轻地说:“对不起大师,我事先不知道你是苦行僧。我的确是因为被很多鼠抓捕,所以逃进森林的。“鲁雅大师好象已经事先知道一般,对他身上伤势问题毫不在意,神色波澜不惊:“你伤得并不重,只是倦了饿了。等粥煮好吃点东西吧。安心在这里休息,你心中的光明会带给你平静,圣光会佑护你安全。“也不问达芬奇的具体来历和被抓捕的事由,鲁雅大师就那么散坐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达芬奇也自想着自家的事情,沉默下来连呼吸声都细不可闻,一时间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柴火的噼啪声、锅中粥的翻滚声混合在一起,周围呈现一种平静安详的气氛来。
浓稠的粥渐渐翻滚出越来越多的气泡来,香气四溢。达芬奇早就饥肠漉漉,忙把锅从架子上取了下来,也不管烫不烫,用桌上的大勺乘出两碗来。端过一碗恭恭敬敬地走到大师面前:“鲁雅大师,请喝粥。“鲁雅大师睁开眼点了点头接过粥,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回到桌边,达芬奇端起另一碗,一大口灌入肚中。这粥是用几种植物的块茎混合着野蘑和肉块熬制而成,醇香鲜咸味道着实不错。温暖的热度在胃中升起,一种极度满足的神气从达芬奇眼中透出来让他感觉神清气爽。波琳娜发现这食物的能量水平极高,远超正常的食物来源,达芬奇的体力得到快速的补充。达芬奇足足连喝了三大碗,而此时鲁雅连一碗都没喝完,看着锅里还剩余的小半碗粥,达芬奇也不好意思将它们一扫而光。鲁雅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淡淡地笑着说:“你把粥喝完吧,我够了。“听了这话达芬奇也不客气,连锅都端起来舔了个干干净净。鲁雅大师不以为意:“这粥是用灵芝、黄精、糙苏、玉竹加上灵猫的肉熬成,可以增益元气补助虚弱。你此时服用,却是极佳。“原来这锅粥这么珍贵,怪不得能量这么充沛。鲁雅大师喝完粥站起来,拿上空锅空碗,达芬奇立刻明白,连忙夺过鲁雅大师手上的东西,说道:“大师,给你添这许多麻烦,还是我来洗涮吧。“鲁雅大师也不在意任由达芬奇夺去这些东西,一指门外:“门外可以洗涮。“说完自顾自在一个蒲团上坐了下来。
这是间纯由木制的房屋,松木的香气四处散溢,仿佛刚建不久,然而看木墙上年代久远的印迹,这木屋分明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门外是一道小廊,廊前一个大水缸,缸盖上有大瓢倒扣,缸中积蓄着大半缸水。地上有个木盆,看起来就是洗涮的地方了。达芬奇涮了锅碗并没立即回到房中,而是四顾这里的环境。这里在密林中间,四周三十米开外古木参天,前面不远处似乎有条小溪,因了雨而溪水暴涨四溢横流。周边也无蓠院,看起来这里只有这一幢住户。背后百十米就是一道悬崖,直上数丈,顶上影影绰绰可见满是茂密的大树。四周略有几畦田围在一圈短枝之间,种着些不知名的植物,看起来似乎象是药材,有的开着小花,有的绿意盈然,传来阵阵淡雅香气。廊顶垂挂着一些干肉辣椒,一派世外逍遥的景象。波琳娜却是仍旧没有连接上卫星网络。达芬奇看了一会儿,便收拾好锅碗回到小屋之中。
回到屋中放下锅碗,鲁雅大师静坐在蒲团上双目似闭似睁,浑身沐浴在一道柔和的光辉之中。达芬奇很好奇地看着鲁雅大师,发现这光辉并不是炉火照映出来的,好象是鲁雅大师自身发散出来的一般。波琳娜告诉他,这光辉照耀在身上有着巨大的能量反映,让他立刻补充能量。心里想了一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便打扰鲁雅大师,于是他就在鲁雅大师近左的另一个蒲团上也是坐了下来,学着鲁雅大师的模样盘坐下来。这种坐姿叫趺坐,从波琳娜那里的资料可以知道,人类佛教的打坐就是这样的坐姿,在人类历史中存在了十几万年,被认为是最安稳的坐法,此法轻安耐久自持端严虔诚威仪俱自具足,常常用于禅定冥想。这种坐姿一般鼠很难做到,两足相交,右脚盘放于左腿上,左脚盘放于右腿上,还好达芬奇的身体素质不错,这样的坐姿下来也不觉得踝膝处韧带酸痛。
达芬奇定下心来,用禅定的方式进入冥想。身上照耀着鲁雅大师发出的光辉,心头宁静,身体里波琳娜自发地补充着能量。波琳娜带有大量的资料,其中关于冥想的也不少,道佛两教都有各自的特点,但这些东西与科学都颇有隔阂,所以传承时并未被纳入达芬奇大脑之中。这时达芬奇只是想学着鲁雅大师进行一些冥想,波琳娜自然就调出了许多资料上传给达芬奇脑中,达芬奇很快便了解了相关要点,选择了一种随息的冥想方法,意念呼吸自然出入,心息相依,意气相随,不加干涉。渐渐就进入了一念不生一念不起的深度入定状态。
入定时间悄然而过,鲁雅大师出定时发现达芬奇趺坐之中呼吸均匀细微气息悠远绵长,还在禅定中安然享受。他轻轻一咳,虽然只是轻咳,但在定中达芬奇却感觉到脑际一声轰然巨响,随之出了定境。他茫然睁开双目,看到的是鲁雅大师略显关切的眼神:“初次冥想不可过久,否则出定后你会很不舒服。“达芬奇此时全身舒泰神清气爽,能量已经完全恢复到正常水平。波琳娜告诉他冥想真的很有用,一会儿工夫就把可能需要好几天才能补足的能量补足了,虽然储备能量基本上还是空空如也,但这样下去,再吸纳的能量就全部是储备能量了。达芬奇赶紧爬了起来,可是他立刻觉得浑身上下酸麻痛痒一起袭来。强忍着全身的不适向鲁雅大师请教:“为什么会这样啊?刚才我还很舒服。““初次入定都会有这种现象。““您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冥想?““你过于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