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旭正打算将晏飘雪带去自己住的主院,却见母亲的贴身侍女站在小院的院门口,为难地说:“老夫人有令,说夫人不能住在主院……”
连城旭正要发怒,晏飘雪却拉着他道:“这样也好,我如今功力全失,双目失明,还是找个僻静的院子好好休养比较好。”
连城旭还在迟疑,那伶俐的侍女赶紧道:“是啊,老夫人也是这么说的,老夫人还让奴婢过来伺候夫人,说西侧竹园僻静,适合修养……”
晏飘雪淡淡笑了笑,挣脱连城旭的手,转而扶着那侍女的手,说:“带我过去吧!”
晏飘雪在侍女的搀扶下进入竹园。虽然看不到,但鼻间却清晰地闻到竹叶的清香气息,四周也确实很安静。
晏飘雪很喜欢这里。
“如玉,你住在哪儿?要不你搬过来同娘亲一起住吧?”
连如玉自然求之不得,只是微微皱皱眉道:“就怕祖母不允。”这段时间他是住在祖母院子里的。
“这样么……”晏飘雪神色很是黯然,忽然抬头望着天空,尽管她什么都看不见。
“呵呵,娘亲,您放心,既然祖母不喜欢你,那我也不必事事顺着她的心意了。更何况,父母有疾,为人子女自然应该随侍身前的。”
连如玉看着母亲眼底的伤痛,觉得自己也心痛起来。在他的记忆中,娘亲一直都是那么善良美好。虽然师傅是父亲的师兄,但实际上他从小就是母亲带大的,与父亲没有什么感情,若不是因为师傅经常提起父亲,他几乎都要忘记了自己还有个父亲。以前他也曾经因为父亲而自豪,因为他镇守天鹰关,是人族的英雄,但今日他才明白,原来父亲骨子里也是软弱的。
他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娘亲了,父亲在他们的生活中,原本就没有什么用的……他忽然有些反感自己的父亲了,尽管之前他们一起商议如何营救母亲时自己也曾经那么感动过。
晏飘雪很是欣慰,忽然抓住他的手道:“从此刻起,你最好不要离开娘太远,娘亲现在需要你。”
连如玉很高兴,重重地握住母亲的手,坚定地点点头:“我会保护你的,娘亲不要担心。”
竹园很是清幽,房间也收拾过了,因为天冷,屋子里放了几个火盆。晏飘雪到了房中便解开披风递给那个侍女。对了,她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呢!看样子也是不情愿过来服侍她的吧!
“你叫什么?”晏飘雪问。
“奴婢青雾。”侍女接过披风,惊羡地看着那温暖柔软顺滑的火狐毛。据说火狐就是在魔族也是很稀少的,火狐皮的披风在人族也只有皇宫里才有。
“娘,你受伤了?”连如玉看着晏飘雪脖子上的青紫瘀痕以及已经结疤正在脱落的鞭痕。
青雾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这位刚从魔族回来的大夫人。那脖子上的瘀痕连如玉不清楚她却是心中有数的,因而心里对这位夫人又添了一些鄙视,果然是让魔族给……难怪要用这火狐皮的披风呢,正好遮丑。
晏飘雪摸摸脖子,淡淡地说:“不要紧,都要好了,我包袱里面有药。大的一包是治眼睛的,有药方和几味主药,你要负责帮娘亲抓药熬药。那个小包袱里的是外伤药,交给青雾吧。”
连如玉疑惑地打开,只见里面有一个黑木匣子,装着几味魔族特有的珍贵药材,上面放着药方,笔迹清俊有力,却没有落款。
“娘亲,这药方是谁开的?能治好您的眼睛吗?要不要另外请大夫看看?”
“我的眼睛是寒气滞留在头部造成的,服药以后你帮我打通经脉,过段时间就好了。他的医术是极好的,天下间除了幻魔谷的诸葛前辈,无人能及。”想起临图沂,晏飘雪神色竟有些温柔。
青雾越听越疑惑,难道魔族还有神医?难道夫人跟那个神医……
“那个神医为何在魔族?也是被抓过去的吗?”连如玉看着上面的字便认为那一定是人的笔迹,魔族哪里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来?
“娘以后再告诉你吧!反正过不了多久,他会来找我们的。”晏飘雪想起他们的三月之期,心便觉得甜蜜。
连如玉疑惑了,魔族的那个神医要来找谁?娘亲口中的我们指的是他们一家还是单指他们母子?娘亲与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连母带着赵滟秋过来了。
看着晏飘雪脖子上的吻痕,连母刚刚压下去的怒气又“腾”地一下冒了出来。
“祖母……”连如玉有些紧张地看着祖母,生怕她再伤害自己的母亲。
连母是很喜欢连如玉这个长孙的,人长得俊俏不说,也有本事。唯一的不满就是他有个有污点的母亲。所以……
“如玉,你回去吧,今后不许来竹园。”
“不,祖母,孙儿要搬到竹园照顾母亲。我母亲如今双目失明,功力全失,还浑身是伤,我要留在母亲身边侍奉汤药。”连如玉口气很坚定,本来他还是很尊重祖母的,可是如果要在祖母与母亲两个人当中做选择,他自然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的母亲。
这件事情自己的母亲本来就没有错。
“你——”连母指着连如玉,却不知道该怎么骂他才好。忽然,她又呆了一下,颤抖地问:“你说你母亲……双目失明,功力全失,浑身是伤?”
连母转身看着静静呆坐在窗前的晏飘雪,那侧影依旧那么平静美好,难怪先前在大门口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呢,原来她竟是失明了?
“其实也没什么……”晏飘雪淡淡地笑,有些无助,有些凄苦,“过段时间就好了……”
连母看着她的笑容,肚子里那些指责的话便一句都说不出口了。在她想来,一个女人受了这些折磨这些侮辱竟然还没有自杀没有疯掉简直是奇迹。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媳竟然也是一个无比坚强的人。
“走吧!她如今这样,你也不必每日过来给她请安了。”连母重重地甩着袍袖带着赵滟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