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依旧是阳光和煦,行人寥寥,陌玖从监狱大门走出,身上不再是黑白相间的囚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休闲装。那是苏婳给他寄来的,他还记得,她在信中写道:在路边看到一身休闲装,第一眼就觉得和你很搭,忍不住买下来了。可是不知道你穿多大码,我就把所有号码都买了个遍,哎呀,会不会嫌我败家啊?呜呜呜,其实,偷偷告诉你,我只会为你这样。哈哈哈……
想着想着,陌玖突然笑了,苏婳,你永远不会知道:有个傻瓜,深更半夜起来偷偷试衣服;有个傻瓜,每夜借着月光在墙角读信;有个傻瓜,每次只敢偷偷跟在你身后,送你回家……
苏婳为他奔忙半生,泪撒满地,他又何尝不是为她奉上一世痴狂。只是他们终究因为他的懦弱而分道扬镳,阴阳相隔。
“苏婳,你爱错了人,陌玖是个滚蛋啊……”呢喃细语随风而逝,陌玖看着刺眼的阳光,眼里有滚烫的泪水在翻滚。
“滴滴……”鸣笛声响起,不远处,冷渊半倚在车前,少见地抽着烟。
看着陌玖注意到他,冷渊将烟蒂掐灭,径直走向陌玖,“回家吧。”声音虽然依旧冷漠,但较之以往,多了些关怀。
陌玖淡淡一笑,若是没有苏婳,恐怕他和冷渊至死也是仇人吧。“不了。”闻言,冷渊有些惊讶,除了回家,陌玖还能去哪?
陌玖笑笑,“我想住在南城。”冷渊停了几秒,随后才问,“因为她?”
陌玖看向一旁的花坛,“我想和她有共同的记忆。”很遗憾,他没有看到太阳花,正如当初他就知道,太阳的光芒要么将他灼烧,要么将他同化。
冷渊默许,他挺欣赏那个女孩的,小小年纪有着十分敏锐的观察力,实属难得,假以时日,必定比他还要出色,只可惜……他也只得叹一句造化弄人。
冷渊在南城待了几天,帮着陌玖置办好一切,便回了G市,他在离开时,看着陌玖的样子,突然很想念田夏,那个傻傻的小女警,或许他应该早点把她的名字印到自家户口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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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转眼间,半生已过。
陌玖放下手中的报纸,颤巍巍地起身,穿上外套,离开了房间。
南城的秋天比其他地区都要来得早些,只是初秋,便已有穿着厚重的行人穿梭于街市之间。陌玖迈着缓慢的步伐行走在来去匆匆的行人之中。都说岁月不饶人,但岁月却格外怜惜陌玖,脸上皱纹并不多,反而有种沧桑的美。
两侧行人越来越少,但这条路对于陌玖来说,却是刻入骨髓的熟悉。
推开久闭的大门,工厂里的东西依旧,只是布满了灰尘。陌玖轻咳两声,缓慢走向工作室。工作室里依旧摆满了木材,只是那些他曾触摸过的机器上布满了铁锈。陌玖拉开其中一个机器,机器下方有一个暗匣,他轻轻拉开,一只木偶静静地躺在里面,清秀的眉眼,笑得如同夏日里绽放的太阳花般耀眼。
陌玖轻轻拂去木偶上的灰尘,略微混浊的双眸里有化不开的柔情,陌玖啊陌玖,自一开始,你就把心丢了呢。老年的陌玖微微转头,透过污迹斑驳的窗户,入眼的是一片荒凉的草地,再一细看,却是一个回廊——工厂的后花园。
陌玖淡淡一笑,这个位置,还真是怀念,花草依旧在,只是他心中的风景早已离开。
恍惚间,他仿佛又一次看到,那个充满活力的女孩,紧张而又别扭地轻声问他,“呐,陌玖,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他看到年轻时的自己挺住脚步,笑眸以对,伸出双手将女孩揽入怀中,“就是你这样的。”真好呢……他轻轻闭上双眼,笑容爬上眉梢。
陌上花开,久别重逢。下一世换我执你手,看尽世间繁华。
“近日,南城发生一起火灾。据警方介绍,火灾地点是多年之前一处废弃家具加工厂。此次火灾,仅有一名死者,具体起火原因尚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