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斯特本以为,这里会如同席勒大陆大部分公国的都城一样,有一排不逊于云水关的巨大城墙和守卫在上方看似无穷无尽的卫兵,然后才是排列整齐的街道楼房,中间夹着一座围城般的巨大宫殿,或是像罗曼要塞那样完全就是座高科技的战争机器,总之庄严和杀气一个都不能少。但自从他们入关之后,穿过之前私斗的“战场”,直到楼房林立的大街边,费斯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云京城,却没有看到那些本该雄伟惊人到有些骇人的巨大城墙。
整个云京的景色尽在眼前,这里本来是群山之中一座巨大的山峰,却被一代又一代的布鲁斯利国民给铲平,硬生生的在群山之中清理出一块平地,建设出一座城市,却又不显得突兀,城市里的建筑多采用木料,门窗围栏之类的也多采用木制,房顶使用的材料是统一颜色的青色琉璃瓦,这里的人民无论生活多么富裕,始终保有祖上传下来的打猎习俗,大多数人家的门前都挂着兽角或者兽皮,整个城市透出一股自然与古朴相互结合的美感。
这时还未天亮,赶路一整天的费斯特早已疲惫不堪,进入了安全地带所带来的放松感让他强撑着的精神松懈下来。大批人流的涌入让城市外围的旅店纷纷爆满,费斯特很想提议同行的二位将就一下尽快休息,事情等休息好了再去做,但同行的二人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加快了行进速度,费斯特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也只好在马背上打起瞌睡来,最后实在忍不住,干脆趴在马背上,这匹坐骑倒也乖巧,让他没感觉到有多颠簸,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目的地到了。此时费斯特睡得正香,吕锦在马背上叫了他几声,他此刻刚好是睡得沉的时候,根本就听不见。吕锦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克丽丝,那意思是这事交给你了。
克丽丝眉头一皱,却没有推辞,她从袖口抽出一根银针,跳下马走到费斯特的坐骑边,抬起费斯特一只脚掌,隔着靴子朝费斯特的脚底板戳了进去。费斯特先是感觉到一阵怪舒服的酥麻,然后一股热流从脚掌猛冲大脑,使他瞬间清醒过来,一个没坐稳,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到了。”克丽丝面无表情地说到。
到哪儿了?到皇宫了。云京的皇宫绝对是望眼席勒大路各公国最为奢华的地方。这种奢华不是用装饰如何如何可以概括出来的。当费斯特得知眼前竟然就是皇宫而不是餐厅的时候,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皇宫的围墙是用各种兽类的骨头搭建起来的,完全无法想象将这些大小不一的骨头交错拼到一起并且做成城墙得花费多少时间,而且为了防止骨头腐烂,骨头上面都用融化后的金水镀过膜。进宫的路面踩上去是软的,仔细一看全部是由兽皮铺垫,而且从成色上来分辨,这些兽皮还是新的,这一年到头得死多少野兽来铺路?太特么奢侈了!费斯特那个心疼啊,想早先他还在当混混的时候,在漫长的冬天里最渴望的就是能有一张新剥下来的兽皮来当外套,结果这里竟然用来铺路,真是遭天谴的行为。
另一件有趣的事情就是路的两边站着的不是卫兵,而是系着围裙的大厨们,他们握着的不是长矛利剑,而是一把设计精巧的厨刀。各种各样的美食乘放在巨大的盘子里,品种多达上百种,还没有重样的,不仅仅只是布鲁斯利公国本地的菜色,可以说整个大陆的美食全都汇聚于此,这布鲁斯利公国的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怪胎?
费斯特一闻到香味,就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食欲大涨了,但即使那样,毕竟这里是皇宫,要是坏了规矩怕是有生命危险,于是他忍不住问吕锦:“我要饿死了,但是我觉得我还能忍一下。你呢?”
当他看向吕锦的时候,发现吕锦早已熟练地用布鲁斯利公国的传统餐具箸开始吃一道名为“白玉豆芽菜”的素菜,那菜的味道好到连吕锦这般守礼之人都没有转头看他:“为什么要忍,这可是专门为贵宾设的布鲁斯利全席,这个宴席唯一的规矩是没吃撑的人是不会让你进宫的,所以放开了吃吧。”
费斯特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果然在这个地方,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来判断。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以想象,他手脚并用,在大厨们满怀爱意的笑容之下消灭了一盘又一盘美食,直到连打恶心再也吃不下。
费斯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食物,也从未感觉如此满足,他双手支撑着身体坐在地上,竟然心生一种没有出生在这个国家的失落感。
回想一路过来的艰辛,顿时觉得都值了,唯独可惜的就是那些肝胆相照的同伴们没能在此一起享受这盛筵。与此同时,吕锦正端起一碗美酒,对着当空皓月,口中轻声地在说着些什么,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伤感。
从骨头砌成的朝露门到皇帝接见各国使臣与议事的大殿正阳殿之间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上旗帜飘扬,费斯特内心认为这样一个应该用来体现一国之威严的正式场合,却被布鲁斯利公国的皇帝大人弄成了一个自助餐厅。
费斯特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忍不住说了出来:“我说,这要是有人造反,打进来了怎么办?这里可一个士兵都没有,谁来抵挡入侵?”
话音刚落,周围的厨师们变了一个眼神,原本笑容满面的他们盯着费斯特的眼神就像在看案板上的肉一样。而费斯特并没有注意到那些眼神,只是他那野性的直觉立刻有了反应,他莫名其妙地四下看了看,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但他又不知道说错了什么。
“你千万不要以为他们只是厨师。”克丽丝还没停止进食,虽然身为女人,细嚼慢咽吃得慢是很正常,但她未必也太久了点,而且她口味极重,吃的都是大油大肉的荤食,这里提供的餐刀她觉得太钝,干脆把自己那一对剑匕拿出来,切肉的速度那叫一个快,连旁边职业切肉的厨师都看呆了。
“那他们不是厨师是什么?”
“我不是说他们不只是厨师吗?他们还是布鲁斯利皇宫的禁卫军,是这个国家的最强战力,只有守卫皇宫十年以上的卫士才有这个荣幸成为皇宫大厨。”克丽丝又塞了一块红肉入口,嚼的时候可以听到肉汁的声音。
“这个,我有点接受不了,这不是本末倒置啦?为什么卫兵要来当厨师啊,还得是资深的卫兵。”费斯特打量着那些大厨,发现他们确实身材匀称,都有着习武之人的好身板,只是穿着围裙一眼看不出来。
“因为寡人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