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人脸色发青,像是见了鬼,明显是认识这个人,但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直在低头盘算着什么。坐在少年四周的饕客都感觉到了不对劲,拿起随身的行李急匆匆地离去,甚至还有趁乱不付账就走的,店里的人也没去管,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少年身上,似乎移开一下视线就会大难临头。
“布鲁斯利公国严令禁止使用精神类魔法,你违反了法律,因此你将失去三个月的人身自由,即日生效,你将不能离开这间房子半径一百步的范围,如果再次违反你将被投入大牢。”少年个头虽小,声音却像个浑身肌肉的硬汉一样浑厚深沉,非常不协调。他将手掌朝上,有水汽在掌心凝聚,眨眼功夫就形成了一把冰剑,他将冰剑示威一般插进桌子里,四周看了一圈,说到:“另外我想警告你,不要遇见什么都想弄明白,小心早死。”
“话可不能这样说,扎克,别以为皇帝陛下给你们这些南方来的不朽术士特等执法权就能乱来,这里可是关家的地界,我们可是关家的人,做的事都是为了关家,也就等于为了皇帝陛下,你要是乱来,那可相当于直接挑战皇帝陛下的权威。”美妇人冷声说。虽然限制人身自由对于她这种开店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但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威胁还是很没面子的。
叫扎克的少年换了种关心的口气说:“你既然知道特等执法权就应该知道这种权力意味着我有先斩后奏的权力,拿关家来威胁我没有任何意义。况且,你以为跟你妹妹喝过酒还能来到这的人会随便被你给控制了?”
“你说什么?那个丑八怪跟他们几个喝酒了?那他们还有命能来到这里?不可能!”美妇人脸色更差了,看来她是非常了解她那个妹妹的酒量。
“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清楚状况,他们可是能把你妹妹的守护神打回虚空界的人。你最好睁开眼看清楚那个带头的男人是谁,别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带头的?那个死气沉沉的黑皮肤凤眼俊男人?”美妇人早在楼上就注意到了,虽然吕锦刻意低头掩饰身份,但还是瞒不过真正高手的眼睛,她一眼就出那个男人非同凡响,只是平日里在客栈里出入的高手也不少,她已经不容易感到惊讶了。经扎克这么一说,她忍不住走到窗边仔细观察起吕锦来,只见她的眼睛越睁越大,惊恐写满了她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看起来像个受惊的少女。
“这个人你可别说你不认识,我相信这个国家不知道他的人可不多,虽然不一定都见过。对不对?灵魂收割者金遇秋小姐。”扎克一边看着手指说话一边用冰做的锉刀修着指甲,那副娘娘腔的做派和那高山汉子的音调实在是让画面扭曲得让人难受,费斯特就是第一个受害者,明显从没见过扎克的他受不了这种强烈的逆差“美”。
听了扎克和金遇秋的对话,费斯特的好奇心涌上来,直觉告诉他答案就在这两个人手里,他像换了个人似的,冲上去扶住金遇秋的肩膀,瞪着她问:“告诉我关于吕锦的事情。全部!”
“真有趣,你们不是一起的吗?还用得着来问老娘?我可没功夫陪你浪费时间。”金遇秋赶苍蝇一般掀开费斯特的手,转过身去,背对着扎克撂下一句话:“扎克,这事不算完。”
扎克也起身准备离去,费斯特一急,伸手拉住他:“英雄请留步啊,至少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人?犯过什么事啊?”
这一拉不要紧,一股寒气从他的指尖一直渗透到骨子里,他触电一样猛的将手缩了回来。扎克回头看了他一眼,扔下一本书,书的名字叫《布鲁斯利编年史》。扎克一挥袖,一阵迅疾的冷风吹过,翻开了书页,然后又突然在一页停了下来,仿佛被一只手拨弄一样。
费斯特正打算看看所谓的祸事到底是说些什么,鸢从里面走了出来。远远地就热情地大叫费斯特的名字,吓得费斯特赶紧折了个书角,将书收进内衣,与召唤书放在一起。
“咦咦咦!什么东西藏进去了,说!是不是小黄书啊?你啊,这么大的年纪还靠这个,真没出息。”鸢用欢快的语气挖苦着他。
“谁靠这个了,我才不靠这个。”费斯特将计就计,一边装作心虚的样子看着天说话,一边不停地把书往里塞。
“哈哈哈,东西都买好了吧,赶紧出去吧,不要让少将等久了。”拉着费斯特就往外走。
“别急别急,我把东西提起来。”费斯特俯下身提起包子和酒,偷偷瞟了一眼金遇秋和扎克,两个人刚才还剑拔弩张,现在却已经跟老朋友一样坐在同一桌饮酒,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行人汇合后立刻就出发了,布鲁斯利不愧是山地为主的国家,从客栈出发后就没有再遇见一寸的平地,一直在山路之中上上下下。而且山间的道路路况极差,加之必须在药效过去之前找到村镇或者客栈投宿,骑得又快,颠得费斯特的胃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山间宛如仙境一般的风景完全没办法去欣赏。
总算是在天色完全黑掉之前赶到了下一个山村。药效渐失后,副作用开始发作,醉酒的各种反应如同台风一样不可阻挡地袭来,头晕脑胀的感觉只是前戏了,很快身体像着火一样发烫,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几个人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走进客栈,却发现少了一个人,吕锦不见了。
就在一行人寻找吕锦的同时,他正在附近的树林里不停用手刀砍树,拼命想让自己发汗,但是事与愿违,不但汗水一点都流不下来,反而他的脸色越发苍白,身体因为寒冷而颤抖个不停。药效让酒力翻倍发作,导致他中毒了,之所以还没倒下,完全是凭借着他那武人的意志力在支撑。
“喝!!”在他不断的手刀攻击下,一颗百年寿命的粗壮大树终于被砍倒了,那一刻,汗水如同洪水一般从他身体的各处奔涌而出,他闭上眼,倒在那颗刚砍倒的树上。
过了很久,吕锦才醒过来,这时他已经躺在客栈的床上,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已被换下,身上盖了一条厚厚的毛毯,房间里点着蜡烛,薰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睡觉。他起身将毛毯盖在薰身上,薰一下子惊醒,两人一时无言。
为了方便看书,费斯特特地要了一个单间,在房间里点着蜡烛,翻着那本《布鲁斯利编年史》。
窗外月明风清,偶尔传来几声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