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老夫人一行人,冯彩莹这才附耳道母亲的耳边道:“母亲,你可知道今日里三舅母送彩莹的披肩,并不是莲姐姐的绣的,而是萍姐姐的手工。”
“哦?”回想起上面那个有点歪斜的“莲”字,瞬间顿悟,“原来是这样。”
“不仅如此呢,莲表姐好像总是欺负萍表姐,出言无状简直不堪入耳,萍表姐却甚是温顺,不敢顶撞,看起来好生可怜。”冯彩莹一边感慨,一边将今日花房之事详细说给母亲听。
周婉云听完眉头皱紧,诧异道:“你哥哥竟然这般说的?你父亲的脾气他该是知道的。”
周婉云并不是为两姐妹的相互推诿吃惊,却是因为自己这个挂名的儿子。
冯元盛到底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虽然从出生便开始没有了姨娘,自己也抱在身边养着,但始终隔了一层,更何况当初自己也不是没有希望生出嫡子,并没有急着将冯元盛记在自己名下。
冯元盛自小便知道自己不是嫡子,不过是姨娘所出的庶子,所以还是懂的尊卑与恭顺。
直到周婉云后来因为生育冯彩莹伤了元气,此后便不再怀孕时,才将冯元盛记在自己名下。
若是之前,周婉云对冯元盛所做的一切还是有所保留,若冯元盛做了什么惹得冯国公不悦的事情,她只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劝慰几句,并不会真正将此事放在心上。
但是此刻却不一样,自从冯元盛记到自己名下,周婉云便知道日后自己还指望着他侍奉终老,绵延后代,处于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眷顾,周婉云并不希望冯元盛因为此事被老爷责罚,虽然那环球荷鼎也是十分的珍贵。
“一会你父亲回来,便让你哥哥主动去认错,将事情讲清楚,不用帮她们掩饰什么,毕竟有错的不是他。”周婉云微有怒意,不仅仅是因为环球荷鼎受损,更因为冯元盛的做法太过冒然。
既然事情是两个外甥女惹出来的祸端,冯元盛没有责任为她们承担过错。
毕竟外甥女和自己的儿子比起来,孰轻孰重周婉云还是很有分寸的。
冯彩莹见母亲脸上有着几分不悦,解释道:“母亲,哥哥也是一片好心,当时两位表姐吵得厉害,互不相让,也不过是想息事宁人罢了,而且以莹儿看来,雪表姐虽然沉默温婉,却仿佛不曾留意过哥哥,只怕对哥哥并不上心……”
周婉云冷哼一声道:“雪姐儿本就只是一个庶女罢了,如今给了她脸面,抬了嫡女,能嫁到我们冯国公府是她的福气,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再说此事也由不得她,你祖母点过头的事,不是她能左右的。”
冯彩莹微皱眉头道:“母亲说的极是,只是若雪表姐真的并无此意,硬要她嫁过来,心中定然不甘,不知日后是否能服侍哥哥周全,母亲何不问问哥哥的意愿,日后也不会落下什么埋怨……”
母亲的想法,冯彩莹略知一二,既然是给哥哥定亲,最好是哥哥喜欢的才好,否则过了门,两人也不过是虚情假意,恐怕到时候不只是哥哥一个人头疼的事了。
“你哥哥的意愿?”周婉云沉吟片刻,还是点点头,这一点倒是她忽略了。
傍晚,老夫人一行人回到镇远侯府,并不曾让众人马上散去,而是让她们一同回了和苑。入了次间,老夫人屏退了闲杂左右的丫鬟,稳步坐在榻上,脸色肃然道:“方才你们去赏花,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老夫人火眼金睛,几位姐儿都换了衣裳,这内里必定有些什么缘故,虽然外孙女冯彩莹轻描淡写的遮掩过去,但老夫人如何能信,既然都是去赏花,为何偏偏她们几人弄脏了裙子。
老夫人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尤其是周府的女儿,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周家的名声和周府的声誉,这一切都必须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
几个姑娘心知骗不过老夫人,但周玉萍、周玉凤不可能直言方才周玉莲做了什么,周玉莲自己更不可能如实交代,而周玉雪自知身份低微,而且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懒得理她们之间的这些烂事,现在老夫人问起,自己更不可能趟这个浑水,低头缄默不语。
老夫人见众人都不说话,将目光落在身边的周玉兰身上:“兰姐儿,平日里你最老实,从来不会撒谎,你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祖母,不许有任何隐瞒。”
周玉兰见老夫人点了名,不敢推诿,抬头瞟了一眼众人,犹犹豫豫道:“今日我们去花房赏花……”于是周玉兰将这件事的始末完完整整的讲述了一遍。
说道周玉莲故意将周玉萍推倒,结果损坏了姑父的宝贝环球荷鼎,周玉莲急切的否认道:“祖母,玉莲冤枉啊,分明是萍姐姐自己没有站稳摔倒了闯了祸却来冤枉我,我真的没有推她。”
老夫人脸上暗淡,冷声道:“你说萍姐儿冤枉你,难不成兰姐儿也冤枉你?还有今日给莹姐儿的披肩,明明是萍姐儿的绣工,却说成是出自你之手,如此明目张胆的瞒天过海之事你也敢做,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不是老夫人偏心,实在是周玉莲恶迹昭著,今日便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了萍姐儿,这暗地里不定怎么恶毒的对待这个可怜的孙女呢。
老夫人的目光不由的瞥向了旁边站立的梁氏,真是一对臭味相投的母女。
梁氏听到老夫人的责怪,已是心中不安,此刻又看到老夫人狠戾的目光,仿似被赤身裸体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顿时身体一僵,脸色涨红。
“祖母,玉莲知道不该拿萍姐姐的东西送人,但是萍姐姐摔倒,真的不是玉莲所为。”
周玉莲急切的辩解,蛾眉深蹙,但声音已经不似方才那般坚定。
老夫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脸上阴晴不定,并不理睬她的辩解,转而对着梁氏怒声道:“从今日起,萍姐儿便搬到和苑和我同住,至于萍姐儿的亲事也有我这个老太婆打点好了。”
梁氏闻声大惊失色道:“母亲……教养萍姐儿是儿媳的责任,儿媳怎敢劳烦母亲挂心……”
老夫人此举,便是没收了她对继女周玉萍的的管理权力,也默认了她是个不慈的继母,甚至是虐待继女,所以没有资格教养周玉萍。
梁氏一直是周家的主事,若如此,自己欺压继女恶名便是坐实,若日后老夫人以此为由收回手中的权力,梁氏自然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