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后。
“哟,这不是昨天晚上得了大雇主的花魁嘛。”
“艳梅姐姐,伊伊姑娘身体不适,我们先回去了。”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艳梅用余光扫了一眼,轻笑着问道。
“姐姐有事吗?”温新凉小声说着,低着头,好似在惊惧。
艳梅是春香阁里数一数二的人物,长期霸占着花魁的位置,想要博得美人一笑的男人不在少数。虽然虚长几岁,可她也没到一把年纪的地步,反而因为那些经历而变得更有韵味。
艳梅之所以名字里有一个“艳”字,正是因为她的艳丽无人能比。姆妈对她的期望算是比较大的了,在温新凉入春香阁之前,艳梅是姆妈的摇钱树。
自温新凉顶着其他女人的脸进入春香阁之后,艳梅的地位就开始出现了直线下降的现象。
虽然姆妈不满楼里多了一个“傻子”,可如果这个傻子能够给她带来巨大的利益,她又怎么会拒绝?
况且,正是因为温新凉“傻”,姆妈心虚不想让人被发现,才会更大程度地保护她。
不过,温新凉在面对春香阁其他姑娘的时间始终是比较多的。一来二去,众人也就发现了,新上位的花魁其实就是个软柿子,可以随意欺负。
要不是姆妈心疼她的摇钱树,搞不好温新凉就已经被那些女人大卸八块了。
“怎么?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你说说话了?”艳梅冷笑了一声,风轻云淡地问道。
“那姐姐要说什么?”温新凉抬起头,看似小心翼翼地问道。
整天在春香阁里看着女人们得争斗,温新凉还真是觉得特别好笑,这一出戏就是一群女人折腾出来的。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只可惜,温新凉就算再怎么被欺负,也绝对不会走上那条路。
“你倒是风光了。”艳梅冷声说道。
温新凉朝向对面的女子微微一笑,应道:“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的那位公子是姐姐的常客吗?哦……我之前好像是有几次见过他。这样吧,他下次再找我,我就跟他说,让他去姐姐那里,不然姐姐会生气的。”
闻言,艳梅愣了一下,随后便是丢光了颜面,气得浑身发抖。
与人有争斗,重要的不是将人拉下水,而是让那人知道自己有多么渺小。
“伊伊!”在温新凉身边伺候的小丫鬟急急忙忙喊着,生怕自己再不出声,对面几个人该过来撕扯了。
“怎么了?”温新凉故作不明白,傻傻地问着。
“澜淩,也就你还受得了她了。”跟在艳梅后面的菊馨啐了一口,满不在乎地说道。
“说的也是啊。虽然主子是挺漂亮能干的,不过,脑子不好使,有什么办法?”蓉月搭着腔,继而解围道,“艳梅姐姐,我们走吧,别在这里和傻子浪费时间。”
艳梅瞪了温新凉一眼,便直接带着自己的人从温新凉身边走了过去。
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有势力团体的,春香阁内现在最大的联盟就是“反伊伊联盟”。
女人之间的感情说起来非常微妙,在温新凉来之前,恐怕半数以上的女人都把艳梅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当温新凉出现在春香阁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动。
什么是女人?女人就是翻脸比翻书还要快,没有定性的生物。生活在春香阁的姑娘们更是如此。因为不想被踩在最底层,因为不想永远都在这个肮脏的地方,所以她们想要跳出这个框框。而所有的一些,都建立在她们能够登上花魁之位,引起更多人注意这个条件上。
因此,无论是谁坐上花魁这个位置,其他女人都会联合起来攻击。相互挑唆埋怨,自然而然就成了同盟。
女人要成为朋友很简单,只需要她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即可。
换句话说,温新凉的出现,让春香阁内上下姑娘都团结在了一起,扭成了一股绳。
回到房间里,澜淩立刻就念叨开了:“伊伊,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和她们说话。你这样会吃亏的。”
“但是姐姐和我说话了啊。”温新凉小声嘟囔道。
“以后不理她就是,若不然,她以后会更加怨恨你的。”澜淩牵着对方的手,长叹了口气,“你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需要担心了。”
“什么?”
“没事,你好好休息吧,昨天晚上应该也没能够好好睡觉吧?”澜淩拉着温新凉到床上躺下,嘱咐道,“我就在门口,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叫我。”
温新凉乖乖地盖好被子,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全春香阁上来,唯一一个对温新凉还能够说是有点笑脸的人,除了姆妈以外,估计就要数澜淩了。
澜淩是姆妈怕温新凉出事而安排在她身边的,虽然温新凉一直回避着这个问题,但她后来也算是明白了,春香阁里的女人不好对付,如果她只身一人,肯定是没有办法反击的。这才接受了姆妈的安排,让澜淩过来照顾。
待在温新凉的身边,澜淩是不需要接客的,就因为这样,澜淩反而希望,温新凉一直能够在花魁的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
这一切,不需要澜淩说,温新凉也知道。所以,她也只是将澜淩归为“有点笑脸”罢了,毕竟不是真心诚意对她,她也只是单方面要确保澜淩不被人欺负就好。
等澜淩出去,温新凉却百无聊赖地起了床。睡了一晚上,谁白天还能继续睡啊?她又不是傻,怎么可能白白去做那些事情。
每次有客人来的时候,温新凉都会在酒里掺杂一点东西,然后让那些混蛋在地上冷冷睡一个晚上。又冷又硬的地面,就算是铁打的身体都扛不住。好一点的第二天起来只是腰酸背疼,差一点的就直接生病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流言蜚语缠绕到自己身上,温新凉一般会采取比较柔和的手段,在每天早上起来之后先检查一下客人的身体,小毛病就算了,大毛病就用点穴的方法先抑制住。
因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温新凉在春香阁并不算过得太差。好吃好住都是她的,她还不需要多费神,更不用担心雪域山庄的人会找来。
身份不遭到曝光,是温新凉的首要目的,若是日后想离开了,她当然也会拿走一定的报酬。转个身,换张脸面,谁还认识她呢?
就当温新凉一个人在屋子里面无聊着的时候,却听到门口有动静,仔细辨别,像是那三个女人去了又回。
“艳梅姐姐,不是妹妹我看不起你,而是现在春香阁上下都觉得,里面那位才是正主了。”
“蓉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要是没有艳梅姐,我们能有现在的地位吗?”
“话说这么说,但只要她在一日,我们就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若是来了比她更厉害的主儿,我们也没有好处不是?”
“要把她弄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艳梅轻哼了一声,嘲讽道,“你们也只有这个时候会动动嘴皮子,连脑筋都不转吗?妈妈还指望着她赚大钱,根本不会管我们死活。”
“可不是吗?昨天晚上那位客人,从艳梅姐姐来了之后一直都是姐姐的客人。不过,昨天却被……”
“蓉月,你说的没错。她在一日,我们就都没有好日子过。”艳梅朝着门上吐了一口口水,愤愤不平道,“我为春香阁添金,但自从这个女人来了之后,妈妈哪里还顾着我?亏她以往说的那么好听。”
“能让她离开的办法还真是不多,要么是她死了,要么是有人替她赎身。”菊馨长叹了口气,惆怅道,“不过,就算有人给她赎身,就妈妈开的那个价格,还真是无人可以接受了。”
“这不一定。不是说,雪域山庄有人到了附近吗?去试探试探,若是能让他们的人来春香阁,见到伊伊,倒是说不好了。”艳梅冷笑着应道。
“但艳梅姐,那可是雪域山庄啊,怎么会无端端地娶一个这样的女子?况且,你也别忘了,伊伊的脑子不好使的。”菊馨无奈道。
“这些我当然知道,不过试一试总比没有希望要好。再说了,你不会帮忙让她看起来比较正常吗?反正以后他们发现这是个傻子,妈妈也不会把收了的钱给吐出来的。”
“得了,我们在这儿光算计也没有用,还是得看看情况。实在不行,我们就只能……”
听了半天,直到三个女人慢慢走远,温新凉都没有回过神来。她刚刚没听错吧,雪域山庄的人在这儿附近?
温新凉知道雪域山庄的店铺遍布天下,也知道雪域山庄的庄主常年在外,少庄主常年在庄内。然而,她的心中却十分不安,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祥的预感。
做这一行的,当然不能因为感觉不好就不勇往直前。所以温新凉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一下前因后果。
听艳梅那几个女人说的,有雪域山庄的人在附近,说的可能不是雪域山庄的主子,而是雪域山庄的下人,这种可能性不是更高吗?反正每一年雪域山庄都会派人出来查账,搞不好,她们谈论的是这一类。
更何况,在雪域山庄的半年,温新凉都没怎么看到韦东时出远门。她这一趟跑的够远,应该不会出岔子才对。
但说来说去,都是温新凉一个人在想。在没有见到艳梅说的那几个人之前,这件事情都没有办法得到妥善解决。
从听到艳梅谈及雪域山庄开始,温新凉就一直耿耿于怀,可后来她想了又想,雪域山庄的人难道会随随便便被诱惑吗?她的这张脸是漂亮,不过,在见到这张脸之前,把这张脸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人才是最奇怪的吧。
因此,温新凉开始为自己跑路做准备,想方设法地准备好一切资金。在春香阁里,她待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四个月,足够混淆韦风任和韦东时的视线,哪怕“伊伊”在春香阁里失踪,他们也不会找到更多的线索。
然而,当温新凉站在春香阁二楼,看到走进来的男人时,还真是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