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风吹得枯黄的竹子沙沙作响,原本沾在竹叶上的雪悠悠扬扬地洒下来,干裂的田里覆盖上皑皑的白雪,目之所及除了能看见裹着厚厚兽皮的人类便不能看见之外的动物。
东方的太阳刚刚升起,微弱的光难以穿透冬天的雾气显得白茫茫的。六岁的关河冷穿着单薄的衣服,哈着白气,站在自家的屋子外面。
“爹、娘,我回来了!”
他走进了屋内,屋里的温度要比外面高一些。
妹妹刚刚睡醒,揉着眼睛向着关河冷扑上来。
“哥哥!”
关河冷一边摸着妹妹的头一边说道,“乖,嘿嘿,哥哥给你带了好吃的回来。”
妹妹的脸庞如同冬日中耀眼的太阳,照地关河冷心里暖暖的。
“快去洗脸吧,小花猫。”
“嗯。”
看着妹妹一蹦一跳的,关河冷看向了自己的父母。
“怎么样了呢?”关河冷的父亲问道。
“不行啊,二舅听别人说的。”
“啊,这样啊,不管他了,吃饭吧。”
另一边,母亲已经将早饭端上了桌,四人围着桌子开始了新的一天。
关河冷昨天早上就随二舅等人一起去了城里,到了当地的一个豪族进行了一个繁琐的仪式,仪式的目的是测试自己是否具有某种能力,当然这种能力是什么他不知道,二舅也不知道。
关河冷的家族是四家族之一青龙的一个分支,早在几十年前还是很繁荣的家族,但是由于各种原因走向了没落,现在才在这关家山,穷乡僻壤之中苟延残喘。即便关家的宗家仍处于鼎盛但他们没有要救助自己的穷子嗣,落得如此下场的关家对此也没有任何怨言。不过赌上某种可能性,当地镇上的一个分支家族给予了关家一个权利,为他们测试是否具有某种能力。就因为这样关河冷随着同龄人在二舅的带领下去参加了测试。
测试结果显而易见,所有人都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不过所有人都不会为此而感到失望,本来他们所期望的就不是这种既不切实际又毫不知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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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朱雀一族的第二大分支——姬族,也正在进行这样的测试。
六岁的姬满月不完全的开启了这样的能力,而这能力被他们所知晓的人称之为神格,代表了神的力量!
姬满月所开启的神格强度较小,上不得台面,但有胜于无,他仍然是万中无一的人才。神格就是这样的东西,一旦拥有,即使只有一点点也会让人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此时的姬满月并没有因为自己开启了神格而高兴,相反他十分十分的失望。
他有三个哥哥,二哥是亲哥,大哥和三哥是亲兄弟,自己的父亲是族中德高望重之人,最有希望成为下任族长的人。三个哥哥无一例额外得完美开启了神格,被外界誉为姬家三杰,而自己也隐隐地被外界认为是第四杰,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毫不留情的将姬满月踩在了脚底。
当然现在的姬满月对虚名没有太多的关注,他所在意的是自己的哥哥和母亲。没有完全开启神格的人是没有继承权的,所以在继承权的道路上有落后了一大步,他所惧怕的东西,他所想要改变的东西终于要在某一天残忍地出现在面前,一想到这里,他就感到绝望。
冬雪化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平等地滋养万物,春草渐高,飞燕盘旋,春风换夏蝉,蝉鸣隐秋雨,万物丰收之后,秋风萧瑟,冬雪重新洒落,如此如此,周而复始,星夜轮回,过了十年。
十年间,关河冷整日为了活着而劳累奔波,却很幸福地渡过了十年的光阴,通过自己的双手,让一家人走上了温饱的道路,这是何等的满足啊。而另一边的姬满月虽然衣食无忧,但是过得有一些悲惨,测试之后自己和自己的母亲在族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已经到了下人都敢欺负的地步。但这都不能让他感到真正的愤怒,让他真正愤怒的是自己的哥哥,姬雾月,一个强大到让人畏惧的男人,却没有对现状作出任何的改变与努力。
人生如果要对困难排一个难度的话,衣食之忧应当是最为简单的,单纯的为了追求吃饱穿暖再简单不过。
本来,这两名少年怎么样都好,对相互的生活都没有任何干扰,但是这两名少年终究会有着斩不断的联系,因为这一切的背后有一只大手在推动,或者称之为命运的抉择。
如同往常一样,关河冷在镇上干活赚钱。工作很简单,将石头从一边搬到另一边,丝毫没有技术难度,不过一块石头少则数十斤多则上百斤,就是强壮的成年人都有些吃力,而关河冷却感觉游刃有余,这都是归功于自己长期的锻炼,当然他也不说一开始就能适应,想当初他第一次接触这活儿的时候还干吐了,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得筷子都拿不住,双腿抖得站不稳,但他强忍这些继续干了下去,才适应。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铅云如同被子一样盖在整个大地上,并有隐隐压下来的趋势,风从刚刚开始就变了脸色,毫不留情的肆虐。
关河冷放下手中的石头。
“要下大雨了呢,得赶快干完才行啊。”
加快了干活的脚步,同时也想着后天应该买些什么回去才好,他每个月都会回去一次。
关河冷干活的地方是繁华的城市,距离自己的家很远,虽然这有诸多不便,但是好处也是有的,这里有山里不曾有过的东西。
“上次带回去的是布料,这次带什么回去呢?.......啊,对了,不如就带些吃的回去吧。”如此自然自语。
突然关河冷余光瞟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
转过头来,发现自己的妹妹竟然站在不远处。
少女大概十四岁的样子,身穿浅红碎花衣,脚踏青葱蓝丝鞋,束着黝黑双马尾,容貌稚气而姣好,与这荒凉的大石仓格格不入,不少干活的人都停下来望着这名少女。
关河冷放下背上的石头,快步走上去,心中想着妹妹为什么会在这里。走近一看,发现妹妹的双马尾用粉红色的丝绦胡乱扎着,衣服的扣子也是乱七八糟地扣着,鞋左右脚穿反了,拖在地上,站在狂风中如同将要被折断的荷花。
关河冷看见这样的情景心中如同有阴霾蔽天,来不及询问妹妹为何在这里了,赶紧问道,“你怎么了?”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看见哥哥的妹妹,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带着哭腔说道,“哥哥,我被陌生人强奸了。”说完便靠在关河冷的胸膛哭了起来。
“什么?”关河冷差点没有站稳,脑中犹如惊雷炸过。
关河冷扶住妹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怎么回事.......你不要吓哥哥啊!”
“哥哥...........哥哥............哥哥”妹妹只是哭,没有再说其它的话。
那些看见这一幕的人们开始讨论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关河冷强装镇静,拉着妹妹走开了。
风狂乱地吹着,让处于逆风中的关河冷觉得寸步难行。
关河冷从小就懂事,知道自己的处境。他对人和善,即使别人欺负了他,也不会还手,倒不是说他打不过,要知道以关河冷的体格打得过他的同龄人少之又少,他不还手的原因是不想给家里添麻烦,就是如此,关河冷在别人看来总是低三下四的样子,而他也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获得安宁,但终究没能得到他想要的安宁。
关河冷拉着妹妹来到没有人的地方。看着妹妹大哭自己也留下了泪水。
“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事。”
关河冷一把擦去泪水,自己低三下四地对人是因为怕给家里惹麻烦,但是为了解决家中的麻烦又有什么理由再这样呢?欺负妹妹的人绝对,绝对不可饶恕!
“那个人叫姬满月,现在在一个小酒馆里。”
虽然不明白妹妹为什么会最先说这个,不过知道是谁就好了。
“你带我去,我会给你讨个公道。”
说实在的,关河冷并不像把这件事情闹大,毕竟关系到了妹妹的声誉,但是事情一定要有结果。
妹妹带着关河冷来到了一个小酒馆前。天空中,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殷殷雷鸣呼啸而来,雷声过后,关河冷迎着逆风站定于姬满月面前。
小酒馆是露天的酒馆,搭着一张防雨布,下面摆着几张桌子板凳。由于快要下大雨的缘故,少有人在喝酒,老板也打算休息了,不过有一名少年,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踏在长板凳上,手中拿着酒壶不断往嘴里灌,桌子上也堆满了空酒壶。脸通红,不断散发出惹人嫌的酒气,穿衣打扮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
“就是他,哥哥。”妹妹指着此处唯一的少年。
关河冷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按住少年的肩膀问道,“你就是姬满月?”
姬满月并不理会关河冷的愤怒,眼睛向关河冷微微一斜,依旧喝酒,随口说道,“找老子有何贵干?”
“去死吧!”
确认他是姬满月后,关河冷抡起大拳头对着姬满月的脸砸去。“砰”地一声,姬满月整个人连同桌椅一起飞了出去。
看见这景象的老板吓呆了,下意思的往后推了几步,本想上前阻止,但看见关河冷那要吃人的表情就停住了脚步,马上找人去了。
姬满月不明不白地挨了一记重拳,鼻子被打歪了,牙齿被打掉了几颗,满脸都是血,火辣辣地疼。
疼痛让姬满月从醉酒状态获得了短暂的恢复了清醒。
“你疯了!”
姬满月大喊,噌地一下弹起身来,呸地一下,吐出一口血来,当中混着被打掉的牙齿。鼻血不停的留下来染红了衣服。索性眼睛还没有受到影响,用极短的时间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
自己完全不认识他,他的身高和自己齐平,体格却比自己健壮不少,那健硕的肌肉,黝黑的皮肤,粗犷的面容无一不显示着他是一个狠角色。
“你才疯了!”
关河冷向着姬满月逼去,操起身边的桌子,用力向着姬满月砍去。姬满月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护住头部,哗啦,木桌因受到强大的冲击力碎成块状散落在四周。与此同时姬满月倒了下去。
关河冷头上的青筋暴起,抬起右脚重重地向姬满月的胸膛踏下去。但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关河冷的脚停在了半空中,怎么用力也踏不下去。另外姬满月满脸都是痛苦之色,拼死挣扎。
关河冷仍想着怎么踩死姬满月,怎奈何就是才不下去,感觉是踩到了东西,但却没有踩到目标的样子,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看见眼前有火光迸射,炽热的火焰扑面而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关河冷大吃一惊,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向后退,但是自己的右脚还停在半空之中,还未收回来左脚就已经开始退了,身体瞬间失去重心,关河冷打算强行稳住身体,但是脚下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把自己向上推,心中叫道不好,身体已经向后扬了,没有任何办法稳住。
“啊!”
姬满月一声大喊,同时关河冷倒地,只听“噗嗤”一声,鲜红如同火莲一样的液体喷洒而出。
红色的喷泉,这就是姬满月最后看见的情景,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姬满月能胜利是因为他使用了神格这样作弊的东西,一切的不合理现象都是姬满月通过神格来引发的。就当世而言,神格是最为璀璨的东西,比之青空之中的太阳也丝毫不过分,最为伟大的魔术师所表演的魔术也不及神格所引发的现象的万分之一,这就是神格拥有即是一种无穷无尽的伟力。
不明真相的关河冷再也没有机会去理解其中的伟大了,一根致命的桌腿穿透了他的胸膛!他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一股不明的恐惧想他袭来,意识渐渐模糊,身体的热量一点一点地以他能感觉的速度消散,红色布满整个视野。此时关河冷在心中咒骂,如果,只是说如果有神这种东西存在,关河冷一定想与他对质。
神啊!我何曾对你不敬?
神啊!我何曾对你不孝?
神啊!我何曾对你不忠?
神?我做错了什么?
没有,都没有,但是并没有谁回答他。
拼尽最后的力气,关河冷将视野转向了妹妹,想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妹妹,他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他只是想要.......
“!?妹妹呢?”原本妹妹存在的地方却没有发现妹妹,她到哪里去了,带着最后的疑问进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两人的血液汇合在了一起,不断向雨棚外面涌出,大雨倾盆而下,将血打散、稀释最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