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我应邀在母校哥伦比亚大学主持世界女性领袖峰会。近50位与会者是来自不同国家的现任或前任的政界领导人。其中包括约旦皇后拉妮雅、爱尔兰前总统玛丽·罗宾逊、前加拿大总理暨国防部长金·坎贝尔、阿联酋经济和计划部长卡斯米、尼日利亚前财政部长伊韦阿拉等。论坛的话题是“女性与人类安全”。或许你认为这个话题又大又沉,那我就只来谈谈对她们的印象吧。她们与我们到底有什么不同?
她们都那么自信,眼神中流露出沉着、智慧和并不刺人的锐利;她们都穿着得体,无论是套装还是民族服装,都选用了安静的颜色,但是别针、耳环、纱巾的花边等饰物都相当精致,有一种不张扬的优美;她们说起话来,嗓门不高,条理清晰、用词精准,同时又充满感性和热情,更重要的是她们都是很好的倾听者。有一点出乎我的意料,她们对任何简单化的有关女性与男性之间的行为差别持怀疑态度:谁说女性领导人会比男性领导人更具和平倾向?谁说女性比较不容易被腐化?谁说女性更适合做福利卫生方面的工作而非国防和财经?对于女性的偏见和偏爱,她们都抱着“再想一想”的态度,拒绝丑化也不需要美化。她们说:“让世界上有更多的女性领导人的首要原因是:作为地球人口的一半,女性的意见没有充分地被代表,而不是因为我们的意见就一定要高明到哪儿去。”
为了这个追求,智利女总统致信说,她已要求内阁中一半的部长是女性;洪都拉斯的妇女事务部长说,她通过推动立法已成功地让国会中女性的人数从6%增加到25%;当卡斯米出任阿联酋经济和计划部长时,阿拉伯世界的女性说:你提高了所有人对女性的期待,包括女人自己。当然,这种改变并不总是受到欢迎。就在论坛召开的前一天,阿富汗妇女部长在自己的国家惨遭杀害,因为她鼓励女人们接受教育,参加工作。是的,这就是她的“罪过”。
在更多的情形下,人们还是怀疑女性领导人的能力。卡斯米讲起她在中国香港参加一个国际峰会的经历:当她步入会议大厅的时候,一位本地的工作人员问她:“你们部长怎么还没来?”“我就是部长。”“您?您在开玩笑吗?”当金·坎贝尔就任北约成员国第一位女性国防部长时,谈判对手——俄罗斯国防部长竟表示:跟一个女人谈军事让他很不习惯。“没关系,你会习惯的。”坎贝尔笑着说。
“我们是麻烦制造者。”她们自嘲。打破常规,一定会有“麻烦”。出生于尼日利亚,长期在世界银行工作,直至升为副行长的伊韦阿拉就被冠以这一称号。她把丈夫和4个孩子留在华盛顿,只身回到祖国,只为证明:“咱不能待在几千英里之外指手画脚。”她所面对的是:层层腐败和高达几百亿美元的外债。她以刚正不阿的性格和高超的谈判手腕,外加一周7天,每天15小时的工作,打赢了这场战争。在她的任期内,尼日利亚的外债被削减了60%以上。我在主持时,把这一成就称为“尼日利亚政府付出的回报率最高的工资”。一个更著名的评语是《时代》周刊给她的:“我们这个时代的英雄。”“我还给中国人制造过麻烦呢。”她狡黠地一笑,“在WTO双边谈判时,我跟中国政府的官员好一番唇枪舌剑。等到谈判结束时,他们都说,怪不得你被称为‘麻烦制造者’,这下可领教了。”
作为政治家,现实没有因为她们是女性就可以被免于非议。甚至,她们也被咒骂和憎恨。不过,“若受不了蒸汽,就别进厨房。”这是她们自己从一开始就作出的选择。与男性政治家不同的是:她们大多是从专业身份起家,或是律师、或是经济学家、或是科学家。我总觉得这种专家的身份给了她们自信和尊严。她们的力量不是来自她们手中的权力,而是来自她们的意志与智慧。
有一句话我认为很有趣:给予女人力量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一位有力量的女人站在她们面前。我必须承认,在那个秋日阳光特别温暖的下午,作为一个女人,我感到了力量的增长。
其实,她们与我们很多人的差异是:勇于优秀——Daretoexcel。你当然不必对政治感兴趣,但你仍然可以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