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徐徐照进黎邺城,照在麒麟宫金碧的悬顶上,穿过磅礴的宫内,落在九龙宝座上。
上面坐着的正是泯帝飖宏复,他斜摊在宝座上,目光呆滞空洞,死死盯着殿墙一脚,衣着不整,头发凌乱,他头上的冕冠也如他斜在一侧,任由十二根旒随意摆动,远远看着,完全不像是一个统治天下的皇帝,至少,他连皇帝应有的气势威严都不存在。反倒是像个纵迷酒色,乱了心性的昏君,颓废不前。
“报————启奏陛下,亲恭王正在殿外求见。”这时,飖宏复突然像是换了个人,急忙束发正冠,理好龙袍,正坐与龙座之上。仔细一看,竟也是皇威俨然,威风凛凛。他犀利如鹰般环视了四周,沉重地说道:“宣。”
“宣—亲恭王——觐见————!”内侍拖着很长的声调,不由让飖宏复心生厌恶,虽然只有那么短短几秒,但他却觉得似乎是等了很长时间。飖宏复清楚地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必须牢牢握在手中,只要一步走错,那便是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见那亲恭王头戴白银盔,身着吞云甲,手持策天剑,步伐沉毅地走进麒麟宫中。亲恭王姓李,名文成,字季兴。李家世代忠良,先辈李琼盛随武烈帝飖举复国,只因李琼盛早年曾与飖举结为兄弟,方才得以封王,特准世代子孙戴盔持剑进宫。自封王后,虽大权在握,位极人臣,却从未有过谋逆之心,一心效忠皇室,历代皇帝无不信任有加。实可谓“君臣不相负”
不等李文成跪下,飖宏复便急不可待地站起身来,连忙摆手说道:“爱卿免礼,事情如何了?”
李文成却依然沉重地跪下,半天不说一句话。飖宏复顿时明白来,他与李忠本想借兵于坚持效忠王室的北汉和南楚求援,但看到李文成这时的模样,他便知道两国均无一兵一卒来援。
“完了,全完了……”飖宏复绝望地摊坐在地上,朝天长叹:“父皇,朕该如何是好啊,这时天要亡我朝,是天要亡朕啊!”
李文成慌忙扶起飖宏复,悲愤地叹道:“陛下啊!北汉自顾不暇矣......前线回报,北汉只剩三关可守,那二十六国逆贼,一旦攻破三关,势必兵指永昌,北汉快亡了啊!而那西楚则迟迟按兵不动,不知打着什么鬼心思,万万指望不上他们呐!”
说着说着,李文成便泣不成声,他想到九州就这么被一帮乱臣贼子窃取,怎可甘心,他宁愿和他们拼死一战,就算魂归疆场也无怨无悔。怎奈朝中确实无人了,天下能人均被诸侯招纳,贪生怕死之徒但闻诸侯举兵便纷纷辞官而去,而那留下的,确是庸碌无为之辈,舍弃不下在这帝都的基业罢了。若非如此,李文成又怎会呆在这深宫内院之中。
飖宏复又岂可甘心,他走上高殿,轻轻抚摸了这九龙宝座.只见一道石门缓缓打开,他慢慢走去,取出夹层中的玉玺,交给了李文成,重重地握住了他的手:“爱卿,一定要好好保管玉玺,切勿落入贼子之手,两日后,你便带着皇子公主逃离都城,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别回来了……”
李文成没有多说什么,他和皇帝早就有了一种深深的默契,既然知道飖宏复的心意,又何必多言。李文成当即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心中却暗暗下定决心:终有一日,以诸侯头颅以此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