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苼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桌上还冒着白气的咖啡,“喝了。”
即使背对着他,苏桃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对于他睚眦必报的性子,早就了解透彻了。
转身走过去,端起桌上的咖啡,面无表情的一口气喝完,还顺便将杯子扔进了垃圾桶!
甜腻混合着奶味,胃里难受的一阵翻江倒海,苏桃连皱了几次眉,才将那股不舒服勉强压下了:“我能出去了吗?”
她是莽足了劲加的,又甜又腻又腥,空腹,又加上咖啡这种刺激性的饮料,她已经要忍不住了!
顾予苼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微微有些心疼,但到她一脸倔强、不服输的盯着他,伸了一半的手又垂了下来。
冷着声音说道:“出去吧。”
苏桃挺直背脊镇定的出了办公室,门刚合上,就捂着唇冲向了洗手间的方向。
‘呕’
她趴在马桶上,将刚喝的咖啡又完完全全的吐了出来,胃里一阵抽搐的疼,嘴里甜的难受。
这比喝醉了还难受。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报应不爽这句话用在她身上正好合适!
吐了一阵,回到办公室,杨絮源端着杯白开水等在门口。
一看到她就急匆匆的迎了上来,将水递给她,“苏姐,我刚才看到你吐了,你没事吧?”
苏桃摇了摇头,“早上没吃早餐,估计是胃病泛了。”
她总不能说她整顾予苼没整到,反而将自己整了吧。
“要不,您请假回去休,你的脸色卡白卡白的,难看死了。”
苏桃想了想,点头,“好。”
下午要去接乔乔,今天周五,他放学的比较早。
再加上,她是真的难受。
腰酸背痛的,估计是昨晚感冒了。
打了车去乔默的那里,昨天晚上送乔乔回家的时候,才听说他们搬家了,现在住在季景初的一栋公寓里。
为了方便照顾乔乔,她现在也临时住这边。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刚才才觉得自己感冒了,一回到家,就感觉头晕脑胀的,整个人都没力气。
洗了澡,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本来想找些感冒药和胃药,结果看到了一个小盒子!
她和乔默之间比较随意,在东西上没有秘密,什么都能动。
苏桃一时好奇,打开了。
里面居然是本离婚证。
应该是拿回来就放进去了,后来一直没翻过,很新,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苏桃猜测,乔默应该是结过婚的,因为乔乔是上了户的。
但关于她的婚姻,乔默从没提过,她有好几次想问,也都没开的了口。
不受控制的翻开。
时间是五年前,照片上的乔默很稚嫩,黑色的直发扎成一个马尾辫,看上去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本来没什么异常,但男方的名字却让苏桃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慕锦年——
她在心里略微念叨了一下,立刻就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慕锦年,慕森的现任总裁,乔默现在的顶头上司。
箫随心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摸了摸额头,不出意外的摸到一片退烧贴。
床头柜上的保温杯里有温水,她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幸福的笑了笑。
予苼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好。
所有的事情,都面面俱到,包括生活的琐事!
在床上又躺了几分钟,掀开被子下床,地上整齐的摆着一双粉色的卡通拖鞋,她记得自己刚才在外面沙发上睡着的,是顾予苼抱她进来的。
抬头看了眼门口,她的鞋子整齐的摆在鞋架上。
推门出去。
外面的天色暗了,办公室里没开灯,顾予苼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手按着眉心,头微微低垂,身影在夜色里很朦胧!
箫随心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床薄毯盖在他的腿上。
顾予苼在她被子盖上去的那一瞬间睁开了眼睛,略微茫然的看了她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
搓了搓脸,让自己迅速清醒。
手探上她的额头,刚睡醒,声音还很沙哑,“烧退了,把药吃了。”
箫随心这才注意到茶几上有几颗分好的药,黄的白的,还有两颗胶囊。
委屈的看着他,摇头。
嘴巴微微嘟起。
顾予苼长吁了一口气,不容拒绝的将药放在了她的掌心,“随心,你已经不小了,自己的身体要自己照顾,就像今天,如果我不在洛安,或者不在你身边,你难不成打算一直挨着不去医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暗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清冷,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如果你都不爱你自己,就没人会爱你了。”
“不是还有你吗?”箫随心有些慌乱,扯着他的袖子,“予苼,你会一直照顾我的,不是吗?”
她拉起他的手探向自己的额头,“你看,我没去医院,没吃药,烧也退了,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一切都会好的。”
“张嘴,”顾予苼手里拿着杯子,心里微微有些烦躁,也没有那份哄诱的心情,“把药吃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吃,苦。”
箫随心的眼眶红红的。
“听话,我替你准备了糖。”
说着,真的从抽屉里拿了颗糖出来。
板着脸,“再这么不听话,下次不管你了。”
箫随心‘扑哧’一声笑了,握着他的手,讨好的摇晃,“我吃药,但你今天住萧家好不好?我一个人,怕。”
这也不奇怪,她胆子小,经常一个人做噩梦了半夜给他打电话让他过去陪她。
这要换做平时,也没什么。
但今天,他听秘书部的人说,苏桃请了病假。
苏桃迷迷糊糊的被手机铃声吵醒,怕吵到身旁的乔乔,急忙关了静音。
睡前吃了感冒药,头疼已经缓解了,估计是睡太久了,脑子昏昏沉沉的!
“顾总。”
她揉着眉心坐起来,全身发软的靠着床头,一开口,沙哑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男人的呼吸沉稳,隔着听筒,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正双腿交叠,靠着阳台的扶栏,半眯着眼睛优雅的吐着烟圈。
苏桃起身去厨房里倒了杯凉水,一口气喝了大半,“请问,有事吗?”
“你请病假了?”
外面的天色还没有黑尽,苏桃握着杯子,后腰靠着料理台,茫然的看着被暮色笼罩的天空。
“嗯。”
“哪里难受?”
男人的声音透过听筒徐徐传来,很宁静,被夜色染上了几分朦胧的意味。
苏桃:“额……”
这种问候,即使平淡,也不适合。
“顾总,请问有事吗?”
她加重语气又问了一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顾予苼沉默的看着房间,没有开灯,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黑白的色调很分明,在炎热的夏天都透着一股子沁人的寒意。
这个点,正好是吃了晚饭出去散步的时间,楼下的人行道上人潮拥挤。他所在的楼层听不到楼下的声音,但却能看清下面的热闹,情侣或一家三口,手牵手的漫步在红色的塑胶道上,有人脖子上挂着毛巾在慢跑,还有的在中庭的健身区锻炼身体,游泳池里的人像沙丁鱼一般。
在这么热闹的场景中,他却莫名的衍生出了一种‘全世界只剩他一个人’的孤寂。
当初没选择独门独栋的别墅,也没选远离城市喧嚣的城南公寓,就是因为怕寂寞,没想到在人多的地方,也会时不时的透出这种荒凉的感觉。
“明天约了宇贯的王总,那人喜欢占女人的便宜,你……”
“顾总,”苏桃淡淡的打断他的话,“这种事,你应该提醒的是小……安茜。”
本来想说‘小米’,但又想到,她改了名字了。
她的态度冷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指间的烟蒂被捏的变了形,“苏桃……”
嘴角的弧度还没完全沉下,听筒里就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声音,顾予苼捏着手机,发了狠的砸在墙壁上。
质地精良的手机被砸成了好几块。
进房间之前,他抬脚踹翻了角落的花艺架,盆栽落在地上,花盆摔的粉碎,泥土溅的到处都是!
该死,居然敢挂他的电话!
苏桃随手将电话搁在料理台上,准备煮面条。
一天没吃饭,胃里空荡荡的,难受的要命!
往锅里接了水,开火,盖上锅盖。季景初家里是开放性的厨房,等水开的时间,她在沙发上盘腿坐了下,抱着靠枕出神。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顾予苼的电话确实在她心里激起了一层层的涟漪,她开始恐惧,想要逃避。
她还有三四万的存款,节约一点,足够她在一个全新的公司站稳脚跟!
前期可能会辛苦一点,但肯定会比现在开心。
如果有合适的人,可以交往一阵,一两年后她28,结婚,刚刚好。
乔默说年纪大了生孩子,身材不容易恢复。
她的性格比较急,一旦确定的事就非做不可,否则就会坐立不安,心里像猫爪一样,痒痒的。
锅里的水开了,蒸汽冲的锅盖‘砰砰’的响,苏桃手忙脚乱的穿着拖鞋跳过去煮面。
煮到一半,传来乔乔迷糊的声音:“苏苏阿姨,乔乔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