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脑子里‘嗡嗡’的像是有辆火车跑过,她终于明白顾予苼那句‘我要不同意,洛安大大小小的电子类公司没人敢要你’是什么意思了。
手紧紧的捏着手里的U盘,转身回了办公室,在没找到下一份工作的时候,她还不能辞职!
妈妈的腰椎盘突出又犯了,她还打算这个月领了工资给她买个按摩椅呢。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顾予苼从电梯口走过来,触不及防的相遇,她忘了躲,就四目相对了。
半个月没见,他的五官有些模糊的陌生,几秒钟的对视,眼前越来越雾,苏桃一眨眼,才发现眼睛里居然蒙上了一层水汽。
他怀里还护着个女人,穿的是他的西装外套,从头兜下,脸都遮了大半。
但她知道,是箫随心。
也只有她才会让那个男人不顾场合的呵护。
趁着低头,她苦涩的勾了勾唇角,将眼里的雾气驱散。
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顾予苼的背影,欣长挺拔。
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关上,百叶窗调整了方向,将落地窗遮得严严实实。
小米看了眼苏桃,飞快的低下头,手里紧紧的捏着手机,几乎要将金属的机壳捏变形,若不是顾忌在公司,恨不得直接砸在墙上!
是条信息,小高发来的:“小米,苏姐既然回公司了,你就别占着那个位置了,不厚道。”
小米低头又看了一眼,一边回拨电话,一边往休息室走。
刚走到休息室,电话就接通了,她‘砰’的一下甩上门,劈头盖脸的说道:“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天天想着苏桃才是不厚道,再说了,我怎么不厚道了?这是职场规矩,弱肉强食,难不成你们销售部的业绩是靠谁让的吗?”
小高也来了气,这和他记忆中纯洁善良的小米差太多了:“你好好想想,那天晚上你出事,苏姐是怎么帮你的。”
小米笑的收不住,“帮我?她做的也是力所能及的事而已,你以为那天晚上,如果那男人真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她会答应吗?我感激她当时能来,但公私分明,我不会为了这事将首席秘书的位置还给她,这是顾总亲自定的,她要想要,让她找顾总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
她咬着手默默的流泪,其实,她真的是感谢苏桃的,在这种利益分明的社会,有个人能帮你一把,她打从心眼里感激。
但是小高居然在梦里一遍遍的叫苏桃的名字,先是苏姐,后来是苏桃,再后来苏苏,桃子,桃桃……
每叫一遍,她的心都痛的缩成一团。
这些,都是他平时苦苦压抑的称呼吧。
他其实根本就不想叫她‘苏姐’。
为了她,他居然跟顾总赌气下海做生意,投资失败,赔光了所有的积蓄。
许久,那头才传来小高沙哑的声音:“小米,我们分手吧。”“”
小米的哭声已经忍不住了,“为什么?你既然已经跟我交往了,为什么还要放不下,你这样对我不公平,我不服。”
“所以,我们分手,小米,你是个好女孩,找个爱你的男人,我配不上你。”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苏桃捧着杯子,她是恰巧要去茶水间不小心听到的,小米说的没错,如果那天晚上那男人真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她不会答应。
对小米,她能做的就是尽全力。
但如果那晚是乔默,她会豁出命也要拼一把!
人在计较别人对自己付出多少的时候,首先要掂量一下自己,对别人能付出多少。
乔默曾经为了她,伤过人,挡过刀。
那是冬天的深夜,她应酬完一个难缠的客户,醉得看东西都东摇西晃的,打不到车,就让乔默来接她,顺便开她的车回去。
小区楼下,她们的车刚挺稳,一个男人就拉开后车座坐了进来,明晃晃的匕首抵着她的脖子,威胁乔默,“往前开,要不我捅死她。”
两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苏桃还醉得连路都走不稳,男人拿刀抵着她的脖子,她还呵呵笑着伸手拨了拨,“拿开,真TM的冷。”
乔默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跟那人打着商量:“你把刀架我脖子上吧,你看她都醉成那样了,跑不了,我跑起来,比她容易。”
男人的衣领竖起,把脸都遮没了!
想了想,将刀抵在了乔默的脖子上,“别TM耍花招,往又拐,那里出去有片小树林。”
苏桃的小区偏,走不了多久就是城郊,乔默怕有埋伏,但也没其他办法,只好听他的。
本来想着出城的地方有个收费站,到时候她制住男人的手,苏桃可以趁机下车求救!
直到跑到小树林也没看到,后来才知道拆了。
这里荒郊野外,很少有车辆经过,男人的胆子渐渐大了,拿刀指着乔默:“把你们包里贵重物品都拿出来。”
苏桃在出城的时候就醒了,一直在装醉,想乘机想办法逃跑。
乔默将两人的证件从包里拿出来,把包整个一起给了他,“我们不会报警,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你手上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男人本来只想劫财,但见两个女人都长的如花似玉,顿时起了歹心。
挥舞着匕首指着乔默:“你下车。”
乔默临下车时朝苏桃的方向看了看,见她朝自己挤了挤眼睛,才放下心来。
男人打开门锁,一只腿跨了出去,乔默下车后的一瞬间突然转身,双手抱住他拿匕首的手,后背往后车门一靠。
“啊,”的一声惨叫,男人的小腿险些被夹断了。
他发了狠,女人在力气上比不过男人,更何况是发了狠的男人,一下子挣脱了乔默的钳制,拿着匕首一阵乱刺。
苏桃从置物箱里摸出玻璃锤,使劲的往男人脑袋上砸。
乔默受了伤,血流的到处都是,男人被苏桃打的痛极,手上的匕首一松落在了地上。
乔默弯腰捡起,手起刀落,匕首插在男人的肩上,没了一半。
苏桃一直以为乔默虽然坚韧,但还是温柔的,那天晚上,她在她眼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狠意。
那一刻,苏桃绝对相信,她是想杀了那个男人。
后来脱离危险,苏桃忍不住问:“你可以逃的。”
在匕首抵在她脖子上的时候,乔默完全可以不听吩咐,弃车逃走。
歹徒就一个人,她们有两个,小区虽然偏,但也有人经过,歹徒不敢太张扬。
那时,乔默就笑了笑,说了句她完全听不懂的话,“你死了不划算,我死了是解脱。”
门拉开的声音惊醒了她的回忆,小米眼眶红红的,看到苏桃,她的情绪有一瞬间的崩溃。
那些她最不想被被人看到的灰暗,居然被苏桃听了个正着。
苏桃面无表情,“你说的没错,那晚我不会为了救你做任何牺牲,所以你不用愧疚,那个位置,安安稳稳的做着吧。”
她迈开双腿走向隔壁的茶水间。
小米瞪着她的背影,心里冒出的酸意让她难受的要死,为什么,她已经坐上了苏桃的位置,是顾总的首席秘书了,为什么还是不爱她?
苏桃倒了杯热咖啡,捧在手心里看着窗外的景愣愣出神。
顾予苼的办公室。
箫随心取下披在身上的西装,窝在沙发里发呆。
她的脸惨白惨白的,眼圈周围泛着青,眼里有很多红血丝。
顾予苼走过去,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沙哑的声音里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发觉的淡漠和疲惫,“放手吧,那个男人不爱你,即使知道你为他伤心的不眠不休,也不会有一丝心疼。”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说出这么矫情的话,这些明明都是70年代的歌词。
箫随心抬头看他,眼眸后面蹙着两团幽深的光,顾予苼被她看得心里有些毛毛的,蹙着眉,落在她肩膀上的手紧了紧,“随心?”
箫随心看着他,像是赌气一般,一字一句说的很重,“我就是爱他爱到自甘堕落的舍不得放手,你满意了吧,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顾予苼收回搁在她肩上的手,烦躁的扯松了颈子上的领带,沉默了几秒:“我给他打电话。”
心里憋着团火,见箫随心坐在沙发上大滴大滴的往下掉眼泪,又不好对着她发气。
霍然起身,拿着烟盒走到办公桌前,火光四溢的按了个数字,“额……”
卡了几秒,才冷声说道:“一杯咖啡,一杯牛奶,再去楼下的可可店买几盒样式可爱的点心。”
箫随心吃东西,更注重外表,要造型别致的。
用她的话说,卖相好,哪怕不好吃,也是赏心悦目!
楼下的可可店,是她发现的,卖相好,味道也好的甜品店。
小米接到电话,被吼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来不及说话,那头就已经挂了。
她跟在顾予苼身边的时间还短,对他这种说变就变的情绪还不了解,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才会惹了他生气。
自从上次亲眼看到顾总替苏桃挡酒瓶后,她对他的认知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一直听同事议论顾总如何如何严厉冷漠,但他居然能为了一个秘书不顾自身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