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里的三人发觉,准备掏枪时,几个群众装扮的战士已贴近吉普,突然拔枪顶住了三人的脑袋。跟着车门被拉开,三个人被拽下车,按在地上,搜去枪支。
礼堂里的人疏散的还不到一半。
政委依旧镇静地站在讲台前望着疏散的人群
卓娅望着范东岭在镇静的指挥。她没想到平时显得文弱的范东岭,居然能像她姐夫那样沉着镇定,临危不乱。
突然,后排人群乱了起来。
一个妇女晕倒在地。
卓娅和阿米娜赶紧走了过去。
阿米娜察看妇女的病情。
阿米娜:是低血糖。吃块糖就好了。
卓娅立即询问周围的人谁带糖了。
这时一个人掏出块牛奶糖递给卓娅。
卓娅接过来剥掉糖纸,赶紧给妇女吃了。
等了一会儿,妇女睁开了眼。
卓娅:先送你回家吧。
妇女:现在不要紧了。听政委的,服从命令听指挥。
妇女安静地坐着等待撤离。
人群继续井然有序地向外撤离。
买买提老汉骑着毛驴,肩上搭着马褡子来到方序文家门前喊着。
买买提:秀云,快把马奶子端出来,快搀上冰凉冰凉的水,我渴坏了。
李秀云提了水壶出来,浇水让买买提老汉洗手。
李秀云:马奶子放在水桶里拔着呢。水桶里的水是冰凉冰凉的井水。
买买提老汉洗了手走进屋子。
屋子收拾得十分干净整齐。并在一起的床上放着两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
买买提老汉喝马奶子时,李秀云已端上馕,蜂蜜和马肠子,放在地毯上。这块地毯也是买买提老汉送给李秀云的。
买买提:都掏出来吧。两个人合了影就装在镜框里挂在墙上。
买买提老汉坐在地毯上,用小刀切开馕,蘸着蜂蜜吃着,高兴地看着李秀云欣赏着他送的礼物。
李秀云拿出一张她的单人照片和一张方序文的单人照片,仔细地放进镜框安好,然后拿了小锤,钉子,在墙上钉起钉子。
随着锤子敲击的声音,买买提老汉用维文唱起了维族民歌《街道歌》:
没有见过严冬的夜莺,
怎会知道春天的可贵;
没有受过折磨的恋人,
怎知道忠实的可贵。
李秀云将镜框端端正正挂在了墙上,一脸笑容地欣赏着她和方序文并排放在一起的照片。
老皮正在接听警通连连长打来的电话。
老皮放下电话,向塔副师长汇报。
老皮:擒获的三人交待,不知道蝴蝶在哪里。他们接到的指令是在师部大院等蝴蝶。
塔副师长:你觉得蝴蝶会跑远吗?
老皮:这是个喜欢自作聪明,又狂妄自大的敌特分子。我觉得他一定要亲眼看看他的成果,不会跑多远。
塔副师长:也就是说这个地方至少可以看见礼堂。
老皮点点头。
西公园里正在进行入队仪式。
塔副师长的儿子拿着红领巾走上来,给政委的儿子系上红领巾,然后两人互行队礼。
政委的小儿子站在非队员的行列里,羡慕地望着入队的少先队员们一一戴上了红领巾。
塔副师长忽然想到了什么。
塔副师长:蝴蝶会不会就在楼顶?
老皮:楼顶正好可以望见礼堂。而且,蝴蝶要逃,从楼后的铁梯下去,翻过院墙,就是马路。
塔副师长拔出枪。
老皮也拔出枪。
塔副师长和老皮冲出屋子,跑过过道,沿楼梯上了楼顶,然后打开顶盖上去。
在他们看见蝴蝶的一瞬间,蝴蝶也看见了他们。
蝴蝶打了一枪。
塔副师长还击。
蝴蝶迅速隐蔽起来。
塔副师长和老皮也迅速隐蔽起来。
地下室。
方序文沿着当时老蓝摸的那面墙慢慢摸去。
忽然,方序文摸到一块松动的砖。
方序文将砖取下,露出暗室。
暗室里的定时炸弹闪着亮,距离爆炸还有五分钟。
方序文和小王都愣住了。
30
小王:来得及吗?
方序文:不知道。
小王打着手电照明,方序文开始慢慢拆弹。
小王:怎么样?
方序文:比我想象得复杂。打仗的时候我看过拆定时炸弹,那些定时炸弹比这个简单得多。
小王:你是说来不及了?
方序文:不知道。
小王看见方序文额头上渗出汗来,有一颗汗珠就要流进方序文的眼睛了,小王赶紧帮着擦了。
方序文:千万小心,碰错一个地方就炸了。
小王:我轻些。
小王掏了手绢,小心擦去方序文额头上的汗珠。
方序文忽然停手了。
小王:怎么啦?
方序文:我想想,该怎么弄。
小王盯着方序文的手,可方序文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礼堂里还有一半人在等着撤离。
政委依旧镇静地站在讲台前。
范东岭和副科长依旧镇静地指挥着撤离。
小钟和江季军在后台等着可能随时出现的紧急情况,好冲出去协助政委和大家应对各种困难。
小钟忽然想起了他的书包。他的书包就放在身边的椅子上。他想这时候把送给小周的那些话写下来,到时让孙老头带出去,送给小周。
他已决心坚持到最后了。将发生什么事无法预料。万一方序文不能拆除定时炸弹,礼堂里的人就会发生生命危险。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能把生死置之度外,难道还能没勇气写下那些话吗。他下决心把那些话写下来,决不犹豫了。
小钟拿了书包,取出笔记本、钢笔,坐下来工工整整写这些话。小钟要行动时,抬起眼睛却看见江季军在望他,并且还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小钟知道江季军是鼓励他,要勇敢,要坚持住。政委和咱们在一起呢。可是江季军这么望着他,他也没法写呀。
小钟:江管理员,你背过身去。
江季军愣了一下,弄不明白小钟这时候咋和他说这些。猛地他想起了笔记本和钢笔。他判断书包里放的就是笔记本和钢笔。江季军想小鬼要解决私人问题了,咱们要方便人家呢。江季军这么想着,已经转过身去。
小钟拿了书包,掏出笔记本和钢笔,然后坐下来,用钢笔工工整整地写下了“送给亲爱的战友小周”。然后署上名字,小钟。小钟完成了心愿,有说不出的高兴。忽然,小钟又有些沮丧了。因为他光顾着兴奋,没有在小钟前面写上“爱你的”。现在要加写上这三个字,小钟又犹豫起来。
小钟快流泪了,他实在不好意思写“爱你的”这三个字。可是他心里面又实在是这样想的。尤其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更强烈地感觉到,其实一直以来他就是这样想的。从见到小周的那一刻起,他就偷偷地这么想过了。
小钟以政委的口吻小声责怪着自己,妈了个逼的,写就写球了。小钟立刻有了勇气。他以一个坚定的表情鼓励了自己之后,写下了“爱你的”这三个字。
但还是没能完美的结束。因为挂在眼眶的那颗泪珠这时掉了下来,滴在了“爱你的”这三个字上,并且逐渐地浸润着这三个字,让这三个字的笔画模糊起来。
小钟着急得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想用手按一下,又怕这一按那三个字会完全看不清了。小钟埋怨自己,总是关键时刻出问题。怎么预先没有想到那颗泪珠挂在眼眶,随时都可能掉下来呢。
那是一颗多么饱满,多么晶莹的泪珠呀。饱满到能够包容下一只来自阿尔泰山区的绢蝶。也许过了一千年,这颗泪珠包裹着蝴蝶,就会成为一颗美丽的琥珀。
人群还在井然有序地撤离。
范东岭镇静地指挥着撤离。
范东岭:起立,向右转,跑步走。
前排的队尾跑出长椅,后一排的人接着前排跑起来,后面的人在踏步预备跑。
这些与会人员都有着标准的军人姿态和严格的军人风范。从1951年开始,按照党中央和毛主席的“保卫祖国边疆,建设祖国边疆”的指示,一手拿枪,一手拿镢,担负着“既是一个生产队,又是一个战斗队,同时又是一个工作队”的任务,建设着边疆,保卫着边疆,同时也一刻未松懈自己军人的职责,姿态,素养。他们依旧像标准的军人那样镇定,步伐整齐,行动敏捷。
卓娅这时也镇定多了。她凑近阿米娜小声问着。
卓娅:他危险吗?
阿米娜:我们,还有政委,都和维加在一起。
卓娅一阵感动,抱住了阿米娜。
这些小声的对话孙老头都听见了。他知道卓娅镇定下来了,不用担心了。
孙老头:好了,我该抽支烟了。
孙老头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烟。
卓娅惊讶。
卓娅:你不是没拿吗?
孙老头:我是没当着你的面拿。政委辛苦了,我去慰劳慰劳政委。政委只要抽了,就算还欠我一盒。
孙老头向前走去。
阿米娜听得稀里糊涂的。
阿米娜:怎么回事?
卓娅:谁知道他们有什么秘密。
就见孙老头递给政委一支中华烟,又给政委点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