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好好的,这些话又从何处说起呢?况且自己曾经失婚。说实在的,她已经受够了也厌倦了被男人无端指责。此时她真不愿意重复无聊而又毁心情的这些。
“那怎么呢?烦谁呢?”她忍着性子,勉强地往下追问。
“就烦你!”
这话又从何谈起?夏霏听了心里“咯噔”一下。
这么严重冲顶肺管子的话和心爱的人,他居然都敢亲口说?顿时,她的心脏忽然突突狂跳着。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说呢?莫非他后悔了和自己开始?猛然间,她又想起了昨日沙坑边的话题。
“那能说说为什么吗?”夏霏往下引着话茬。
“我是农村人,心眼儿实啊!”他欲哭无泪的音调,颤抖着的感觉。但这句似乎也都是不明不白的哪儿也不挨着哪儿。
“我怕一不留神,掉进去啊!可是现在我、已经!”他欲言又止,但似乎又是在哭泣。
此时的夏霏听了他酒后的哭泣,便有些心疼了。
因为自己能够感受得到他被同时逗着玩儿时,那份既兴奋又不敢公开的压抑矛盾心情。他永远不能将心头的激动与喜悦分享给大家,有一种说不出来倒不出来的感觉。但内心却为这段爱情超级狂热,所以归结到心里,便形成了一股子冲天的郁闷。
还有更能够准确判断出,他已经真心爱上自己而且无法自拔。
所以,她既然对此什么都可以看透,又怎么能不心疼不怜爱他?
“那又怎样呢?”夏霏赶忙追问着。
“我,我不,我怕啊,我怕掉进去拔不出来,”停顿了一会儿,他又接着说:“终究,你看不上我,我一无所有,我……配不上你。无论如何,和你一起我找不到希望感。到现在我刚知道,我们有那么大的差距,那么大的差距。所以我们是不合适的!可我却又迷迷糊糊撤不出来身。你说,我该怎么办?夏霏!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此时的夏霏和他都同时手举着电话,但也同时都在沉默着,沉默了许久。
忽然他又接下来肯定地说,“还有,我一直都在怀疑!”
夏霏听了心里震惊,貌似轻松直率满脸阳光的他,居然还会怀疑?还会不自信?于是心神骚乱脑子嗡嗡的她,等待着雨冲下面的话语,像等待着一次即将席卷的暴风雨。
“你说,你一个人和孩子住在那么大的房间,还偏偏居住在公园旁,那野草荒芜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所以我怀疑,你那是专门会情人的地方。你说,你是不是有很多小情人?实话告诉我,我,我又是你的第多少个?”
说完这几句,他便猛然挂断了电话,接下来无论再怎么拨也不接了。雨冲这莫名其妙的电话,弄得夏霏彻夜难安。
莫非他被光棍同事大龙狠狠开着玩笑,而想一想却与夏霏只是陪伴一段的朋友,可他又在同事面前,万万不敢揭了这张不能见光的底牌而感到崩溃?
这几天,还总听雨冲说他的同事,从老家往单位里领来刚与之订婚的媳妇小住几日。莫非他因此而难受不已?莫非就是这几天的这件事情,也是他今天说刺激性言语的主要原因吗?莫非,他见到人家能够领着个同龄的女孩,大大方方出去见个人什么的,想到了自己只是一段的眼前欢,便空落落的,非常不是滋味?
他看着人家同事,再瞧瞧自己,与大年龄的她交往算作是怎么一回事呢?只要想起闹心的这个,对于只有二十几岁的他来讲,在同事面前便是万万不敢堂而皇之拍着胸脯,来肯定压实自己的底劲儿。
既然有女朋友关心,可又算不上是女朋友,永远不能公开、也无法公开。这一些说不出的一切,该怎么向同事们细解释呢?确实无法自圆其说这段空穴来风的情感。
夏霏也能感觉到,他怕被同事嘲笑这年龄的悬殊,他爱面子,那些人毕竟是朝夕相伴的同事啊。但他们之间的暧昧短信,确确实实又被捉了个正着,不能肯定而又不能公之于众的一段恋情,可偏偏又通过手机短信浮出了水面,无论如何也是尴尬难挨。
于是他也就只能将此事闷葫芦一样憋着。
恋情令他既惊喜振奋,可这后面的一系列又令他在矛盾中煎熬……于是,是该继续?还是该斩断?他没了主意。
难怪在酒后他吐了真言以此来撒气。
此时的夏霏心潮跌宕,谁让她年长呢?看来和他相处,以后要学会包容了。但是后面说养小情人,着实让她真有些生气了。
养小情人?
居然这么怀疑冤枉不信任人。那房子才拿到钥匙不到一年,怎么会经常养谁呢?但无论内心辩解什么也都无济于事,他早已经趁着酒劲儿睡去了。直到最后,她又想到了这样也好,怀疑自己养小情人也好,最起码证明他在乎自己的身体。他在乎自己,希望自己只给他一人留守。既然在乎,她就应该高兴才是啊!
还有那个差距?
莫非他在沙坑边说的话是单指这个?莫非他感觉在大城市里,没有房子,需要出差多挣一份补助,也好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莫非他不是对情感不负责任才说的那些话?莫非只是想表达一下物质方面的落差?
夏霏想到这里,想到他对自己确实在乎确实爱,只是面对巨大的物质落差后,忽然没有了自信而说的那些言语,心里顿时感觉到了安稳踏实,最后她竟然昏昏睡去了。
清晨起床后,她的头有点儿晕,但还是坚持去了单位。一进班里,身着藏蓝色一步裙的宋老师,还有永远身穿白大褂的保育员,便手指着夏霏笑了起来:
“啊!哈哈!你没事儿吧?怎么今儿个成了红眼睛兔子了?”
夏霏听了她们这些打趣的言语,不好意思地笑了,“昨晚没睡好,没事的。”
“这些日子电话频繁哦——老实交代,什么状况?”保育员嬉皮笑脸地追问。
“我哪有你们两个那么好命,老公宠着疼着,还天天给洗脚。”
说到此处,夏霏心里不免掠过一丝沉重,她忽然想起了雨冲在同事面前的难堪。
“嘀嗒嘀嗒”,办公室墙壁上钟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半,夏霏恨恨地想,“昨晚喝酒了说出来那样的话,看你小子今儿个还有胆量拨电话!哼!就冲昨晚的表现,看你今天如何面对!”
她刚要拿着教案和手工头饰去班里,没想到电话却准时响起。
夏霏听了不敢相信,却也难以抑制那份被惦念牵挂而产生的自豪与惊喜,可惊喜背后又有一丝忧虑不安。
“亲爱的,在上班吗?”
什么?他居然还有脸轻松地问?难道昨晚的事儿他都忘了不成?
这句“亲爱的”令夏霏感到十分惊愕!但既然他主动打过电话来,也毕竟不是坏事,她要先听听对方究竟怎么说。
“嗯,早到了,你也到了吧?”
想起昨晚,夏霏便有些淡淡而且干脆地说话,舌头不再如以往湿湿滑滑、柔柔软软而又奶声奶气的了。
“昨晚你说我们不合适,真有此话?”
不但态度强硬,上去她就不管不顾地来个开门见山。
“啊?我说过吗?真的吗?”
他竟然和真的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无辜。
“对不起,夏霏,我只记得昨夜喝酒了,但后来我就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我说错了什么话,希望你多原谅。我真心不是故意的,但我真不知道,自己有说过这样的话。”他貌似那么诚恳地回答。
呵!还来个全推,一句都不承认!
夏霏听了吃惊过后,便是将信将疑难以置信般,心里暗暗道,这个不可能吧?
“这么着吧,我以后尽量不喝酒,或者等见到了后,你打我一顿,行吗?”雨冲又请求着。
此时办公室的窗户外,有个女老师在挤眉弄眼招呼着夏霏。
“嗯,我现在有点儿事,而且还要去上课,一切等回来再说吧,”但是他并没有立刻撂下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