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从床上下来,打开了灯。
夏霏猛然间用被子蒙住了脸,与其说害怕刺眼,不如说她不敢清晰地见到雨冲。不知晓刚刚丢了处子之身的他,该是怎样怪异的一张脸。原本她们之间的年龄差,什么都是不可能的,可现在居然一切都变成了可能,并成为了事实。
从聊天到现在,他以慢板快攻式,终于拿下了夏霏这块堡垒。她简直难以相信这是铁定的现实。无意中她要了他的处子之身,他也要了她那曾经饱受前夫凌辱与磨难的身体。但她们相互却无法承担对方的未来,而且都是出自好人家的男女。其实她也想承担,但不知究竟该怎么承担或者为了下一步相处,自己该做点儿什么才算是承担。
茫然中她感觉愧疚难安。
她只有用被子紧紧蒙住了脸,外面只露一点儿黑漆漆的头顶,被子外飘出一大缕浓密的黑发,两侧还露着抓着被子的几个手指尖。总之,她已经无法再面对,她需要躲在被子里静一静。
他闪身进了卫生间,夏霏听到了盥洗的声音。几分钟后,瞬间又回来与她和盖着同一床暖被。夏霏依然沉默,但被子已经捂得她透不过来气,于是将手伸出被子,向着空中门口灯开关方向随便指了指。他知趣地起身,随着“嘀嗒”一声细微的清脆,便关上了灯,屋子里登时漆黑一片。
夏霏这才将盖在脸上的被子缓缓地移开。他的臂膀又一次勒紧了她,但她却依然扭动身子躲闪着。
怎么那么不可思议,居然这么快就与他躺在同一被子里?她心里嘀咕不安着。
说句实话,在夏霏成为女人以来,从来没有觉得异性身体能够给自己带来任何快乐。她从来不知晓也懒得去尝试,因为过去被前夫虐待的缘由,她讨厌这些事情。没想到刚休息没有二十分钟,他便已经迅速恢复了体力,恢复后这次竟要求夏霏舔舐,她听了后两耳顿时、再一次嗡嗡地鸣叫。她敢斗胆地说,自己那娇美的唇部,是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人的。
这时她却被强迫按着头,强迫着进行。
但仅仅还不足一秒钟,一股子咸涩的怪味儿便扑鼻而来,她便冲进了卫生间呕吐不止,减缓一点儿后,又用水拼命地洗漱口腔,但还是忍不住激烈地咳嗽并恶心干呕。在洁净的灯光与洁净的地砖感染下,许久,她抹了一下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才慢慢恢复了平静,但还是在剧烈地漱口。
他也赶忙跟着冲进洗手间,但夏霏感觉他对自己勉为其难,好过分。于是面对着他赶过来为自己心疼地披上浴巾,没有了丝毫感激。
回来后的她躺在床上,而且又开始悄悄厌恶抵触异性,她认为所有的异性,似乎都多多少少有些小小的变态与恶习。
所以她又有了恨恨的想法:男人都是变着花样折腾女人!他如此小小的年龄,但似乎已具备了任何老男人身上所有恶习的萌芽,都处于万恶待兴时段,只不过是在等待着一触即发的时机罢了……
“你说以后我们该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呢?”
面对着雨冲,也许是故意转移注意力,她便忽然间有意而又狠心愣愣地询问、这个有些堵心人却又不好回答的话题。
他听了此话,果然老实了一会儿。
“我们在网上说是做相互陪伴一段,不结婚,但现在……”他沉默了一下接着说,“以前我觉得我们的年龄,还有我的经济能力不合适,会有顾虑,但我们毕竟无法预知将来会怎样……”过了一会儿,他又继续,“不过请你相信,无论我们婚姻与否,在一段时间内,我可以保证能够做到与你死心塌地。”
最后那句话说得如此低沉有力,惹得夏霏着实想分辨一下他的表情。但,她又不知究竟让自己该相信他什么,感觉他此时此刻如此庄严凝重,也不好追问。于是,一时间内无法捋清思路,接下来便又是沉默。
歇了一会儿后,他还是那么兴致勃勃地抱紧了她。
但夏霏累了烦了,想休息,而且必须和孩子一起才可以,这么多年都是如此过的。没有孩子在身边,她会感到不安,会失眠。但他却坚决不同意,而且还起身猛力地抱起她,执意往另一间屋子走去,就是夏霏刚才推错门的那间。
这间屋子床很大,她被撂在这张床上后,回身望一眼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大男孩,便又立刻侧过脸去。现在她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来表达此刻的心绪不宁。
无论如何,自己也没想到迅速与之同床,尤其想到“喊叔叔就把我喊老了”这句不明不白的话时,着实感到他有嫌弃自己年龄大之嫌。
但此时他老实地躺在那里,知趣并近似于礼貌的在身后搂住了她的腰,两手重叠着将掌心盖在了肚子上。有时他还不放心地探出半个身子,观察一下她的脚是否露出来了,然后便不停地努力往下拽被子。但又担心过分往下拽被子,上面肩膀处的被角会一下子散开,于是又往上揪起被子,为她掖紧了被角。
掩被角时,他的气息吹拂着夏霏的耳畔,拽脚下的被子时,整个身躯又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这关爱下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不但没有令夏霏感到反感,反倒忽然使她心安。
此时夏霏受到了他关爱时的挤压,无疑是令自己欢快愉悦的,那些昏睡的细胞仿佛一下子统统被挑逗着唤起,被赋予了鲜活的力量。
都忙完了,他的半个身子又紧紧拥挤着她一动不动,这让夏霏感觉到了有一种依靠感;此刻他的鼻息吹拂在夏霏脖颈处,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渴望感;他忽然去了一趟洗手间,让她又有一种莫名的期待感。
不知是由于矛盾不安而产生了疲倦还是怎么的,今晚她居然破天荒地睡着了。
当恢复意识后她便迅速地睁开眼睛,环视着四周——陌生的四壁,陌生的大床,一张陌生异性的脸。噢?我在哪?这真的是我吗?哦!我居然没有被绑架?孩子呢?孩子呢?孩子在哪间屋?夏霏心中异样而又惶恐不安,赶忙恢复着记忆。
没承想,只是这轻微转头的一个小小动作,便早已惊动了他。
雨冲迅速摸到了眼镜戴上,手臂又环过来圈住她的身体。夏霏暗暗想,他居然也舍得摘掉了眼镜?什么时候摘掉的呢?连那个的时候他都是戴着眼镜的。居然在睡觉的时候躺在她身后隐藏着,竟然摘掉了眼镜。
这一夜,他竟然也这般老实,只在她的身后侧卧一动不动地睡去。因为夏霏现在看到的姿势与昨晚,临睡前的一模一样,而且他连一个鼾她都没有打,老老实实的从没有冒犯过自己。
这么多年生活中,夏霏有印象的男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父亲,他总是一副抽烟频频,烟雾缭绕的模样,而且干完农活后,在炕头倒头一睡便是鼾声如雷,偶尔声音高度刺耳,竟然能将自己从睡梦里吓醒。每次吓醒后,他还睁开困顿的眼睛惊奇地四下里寻找,但当看到大家都冲着他开怀大笑时,他才又闭上眼睛重新安然睡去,接着继续雷声滚滚!另一个就是过去的丈夫,他也是个鼾声如雷,爱说梦话,嗜酒如命的男人。
可现在的雨冲,却拥有如此轻、如此静的睡眠,同样是男人,怎么竟会有如此不同?
所以,睡醒后的自己忽然觉得他并不让人讨厌。
他似乎也有自己的优点,也许这种优点,正是夏霏内心极力呼唤渴望多年的。还有他对自己和孩子无微不至的细致体贴照顾,这些都令她感到温暖。鉴于此,她对雨冲也算满意。而且她也有信心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会越来越喜欢他的。
夏霏不再凝神,她缓慢穿好衣服后,起身推开雨冲的那间卧室。孩子依然睡得很香,但已经不早了,她便轻声呼唤着他,准备共进早餐。夏霏自己经常无端失眠,所以总是认为沉沉的高质量睡眠,是非常幸福难得的,所以主动喊醒孩子,她会顿觉得残忍。
一夜过后的他们都沉默着,她和雨冲,几乎都是在交流着动作与眼神。
十点钟,他们一行出了小区,站在玫瑰花园的门口。夏霏和孩子该回去了,他很想打车送她们到车站,可夏霏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示意不用了。雨冲凝神望着她的眼睛,直到看着她和孩子钻进了出租车。坐进车里,摇下玻璃窗,夏霏依然与他没有话语,只是相互凝视着,直至随着出租车脚踩油门一路扬长而逝,无情而又现实的远远抛下了呆立于马路边上木讷的他。
夏霏靠在海河的士的椅背上,不禁思绪起伏着。
她忽然内心感觉到有几分不舍,或许还有几分惆怅失落。这失落究竟是为他还是为自己?她想来想去,感到了很模糊。他丢掉了处子之身,内心该是怎样的不平静?独居了那么多年的自己,竟然与他迅速有了肌肤之亲?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为了缓解这种不安,她为他们写着一首歌:
在那时那天
玫瑰花园的那个夜晚
我要了你的真
你保留那么久的真
噢,现在
我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
安慰你那孤单失落
的一颗心
在那时那天
玫瑰花园的那个夜晚
我要了你的真
你呵护了那么久的真
噢,现在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抚
你那羞涩而又极力掩饰
的一颗心
噢!
恍然间轻撩梦中的纱
窗外燃放着火红的玫瑰花
噢
我有了淡淡的相思
我有了淡淡的牵挂
我不知道你给我的真
会不会
是你送给我未来的
那一份
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