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间一天天如此不咸不淡的匆匆过去了。
在没有雨冲相伴的日子里,她只能又靠发发短信排遣着相思与无奈。离开了雨冲,夏霏恍然间像被掏空了心的一个女人。每天如嚼蜡一样地去上班,木木地回家做饭,为孩子整理着一切事物。表面看似忙碌,但每当夜里孩子熟睡之后,她便又与孤独的月亮一起,享受着孤独。于是借着凄清的月光,她陷入了无限遐想沉思中去。雨冲啊雨冲,似乎她的世界里活得只有了雨冲。
但每天,雨冲也是在高强度压力下度过的。每晚都是到夜里12点才离开,早晨八点半来到单位,到夜里十二点离开。唉!不知这是几小时上班又是几小时加班。
他们约好了的,五一在这公园里拍照,拍这些杨柳依依,拍这些闲池淡影,拍这些如火如烧的花束。但这些只能是想想罢了,他根本不可能来为她拍照留影的。每天她只有靠想象来打发因爱而产生的寂寥。
等啊等,转眼等到了海棠花都落了,落花都飘雪成舟了,也毫无他来的消息。唉,天若有情天亦老!草木若有情,也不会青青!
她感慨着古代人们,体会咀嚼人世间情感的准确而又细腻。
转眼又是五月初的一个周五晚上,她一个人孤独地来到了公园。
今天的她身着条格半袖的短连衣裙,是蓝黄紫三色交叉的混色方格子。裙摆到膝盖。双排扣,翻领。腰间扎着一条与衣服同色的布艺腰带,脚穿白色半高跟皮鞋。她想如果雨冲在身边,肯定会赞这件格子裙的。
因为雨冲就是个格子控,他无缘无故喜欢任何格子条纹衣服,只可惜,现在他没有在身边陪着自己……一切的承诺,也都在起早贪黑加班中消磨殆尽了。
她只能孤零零在这里踱步前行,在这里品味着人生!
她像现在这泰丰公园的外缘溜达,在这里的路线很顺,只是一个外围的椭圆三米宽的人行小径,特别简单。路的外侧都是清一色梧桐树,就是雨冲来为小华勾取果子的地方。
沿着这条小径,她茫然地向着远处,一个人影都没有的前面踱着步。
忽然,她看到了二十几米的远处,有几条狗在不停地翻腾,再一放眼,在树木后遮挡着放狗的人。那男人是个光头秃顶,那女人戴着一顶鸭舌帽,格衬衣扎进牛仔裤子。加下平底皮鞋。男的也是一副休闲式的打扮,似乎时刻想处理这些不听话的狗、惹来的麻烦祸端。
现在这几年不知怎么了,夏霏的周围车见多,狗也见多。
记得以往,孩子在上幼儿园时候。夏霏将孩子送到了距离自己家有点儿远的一个幼儿园中去。一共八站地的样子。那时,夏霏在幼儿园里也做了主任,不用上早班也不用上晚班,于是,比较有休闲的时间接送孩子。
那时候她在塘沽区福建北路杭州道处与车站北路以外的居民区来往穿梭。幼儿园坐落在车站北路以外的再前数千米的居民区内。夏霏每天清晨带着收拾整整齐齐的小华,背着一个小书包,从家里出发。
小书包里装的是小玩具更重要的还给装了一个小本子和一只铅笔盒,铅笔盒里盛放的是一支铅笔和两支签字笔。其次里面就是好几件换洗的衣物,以防在幼儿园午休的时候尿裤,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蹦蹦跳跳的,在宽阔公路一侧的两米宽的人行道上,因为起的早,人行道与二手交易市场之间,还有一道更为宽阔的马路是停车位,但是那时候似乎没有那么多有车族,于是小华和母亲可以拿出一个球,在宽阔、清净、干净的马路上,一边往幼儿园方向去,一边踢滚着球,孩子很开心。
等踢到了幼儿园,孩子的运动量也基本够了。
即使这一天在幼儿园里不运动,也不用担心什么。因为现在的年代,家家孩子都是小皇帝,幼儿园老师担心引发磕碰而惹来无法推卸的责任,所以不敢轻易组织孩子长时间的集体户外活动。
出来幼儿园的时候,夏霏可以带着小华一路走回来。等走到家,小华的小脸红扑扑的,而且小手热乎乎的。从来不会担心从幼儿园里吃饭后,临睡前会产生消化不良的问题。每天夏霏送孩子去幼儿园,然后一个人回来的时候,也不会轻易做公交车或者打个车,更不会产生自己买车的想法。
她只是一个人,在这八九站地长的人行路间徜徉。
冬日里,她踩在光秃秃的马路上,脖子上围上火红的围巾,穿着白色的防寒服,脚下是平底靴子,透着光秃秃的树丫间斑驳过来的冬日暖阳,溜达在这马路上。因为天气冷,她的脚步显得匆匆。
在春季里,这些蜡树或者还有槐树会慢慢滋生出小叶小花,当小叶小花浓雾缭绕缠绕时,小径也会有了斑驳的阴凉。那时,她脱下了棉衣和棉鞋,走在人行路上衬着斑驳的阴凉,走起路来可一身轻松,她不断边走边停留驻足,在这自然界的万物之间寻找着诗情画意,寻找着人生路上的星星之火。
夏季里,这里的阴凉浓密,这里的那样的凉爽,以至于皮肤总喜欢过敏的夏霏,从来都不用涂粘糊糊有可能铅汞中毒的防晒霜。只是手拿一把小伞,身穿上白色小花的连衣裙,还有三厘米高的矮跟鞋,漫步在这人行道间。她照样也会在这树间驻足,她也会拿着手机,在树底下阴凉处手指舞弄敲打这一段段浓情与诗行。
在秋季,夏霏也会脚踏着厚厚实实橘红色蜡树堆积的叶片。脚踏槐树的槐胆散落了一地的球球。她更多的便是将四季的诗行,都汇成了一首一首美妙的吉他曲,一首一首给幼儿园的小朋友传唱。
即使在屋里弹吉他或者拉手风琴,被邻居男士无比佩服,时时献着热情。
但夏霏也会淡然,受过感情重伤的她暗暗明白,这世界上,也许没有一个异性能够走进自己的心扉,也没有一个男人让自己轻易接受,注定了这一生要与诗行文字结伴。注定了她的内心该选择孤独。
虽然人都说高处不胜寒或者说望着孤独。但夏霏深知自己,她只是个从农村来到城市的农家人,她只是个在幼儿园里哄着孩子的阿姨。她只是个在社会中再也普通不过了的一个角色。每每深夜里内心的孤独与凄楚,只有自己知。
这一年四季的轮回中,摆弄着钢琴谱五线谱的书的夹缝间,不是过去缤纷的如《七色花》的草茉莉书签,统统换成了玫瑰花瓣,统统换成了橘黄的蜡树叶片。但是每当看到那玫瑰花瓣,她的心还是隐隐的痛。
她把玫瑰花瓣放在单位放存的书页里,因为她在幼儿园中,便完全会走出爱情的迷堆,因为她能和天真烂漫的孩子们在一起,她那由失婚而倍感伤痛的一颗心,完全被孩子们的欢歌笑语所浸透。她的伤感似乎大多在那无聊的假期,无聊的八小时之外,无聊的与孩子躺在床上,那恼人的失眠的每时每分每秒。
听着那钟表“嘀嗒”,夏霏曾多少次将墙壁上的钟表摘取下来,摘取的次数多了,她索性不将电池放着进入,墙壁上只挂着一个永远不动的摆设表。
他们每天在那淋路上行走,那里为自己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但是,三年幼儿园的生涯转瞬即逝,孩子开始上了小学。读小学还是走这条路,但是,要近了很多。依然沿着这二手房交易市场向着前面走去,孩子一路依然踢滚着足球,过了徐州道树林才把球抱在怀里,穿过去,马上就到了杭州道,从杭州道再往前走两千米,就是那广州道小学的大门了。再以后,这条马路便越来越热闹了。满处停的都是私家车,林荫道里满脚踩的都是狗粪,所以不可能踢球上学了。而且夏霏在这里送孩子戴上了口罩。每次往返在马路上,总是神色匆匆的。
每天孩子被送进门口后,夏霏会继续戴口罩,去附近的一个小早市溜达,新鲜的蔬菜和水果,一路拎着悠闲向着家里走去。如果想起来了什么诗词,便依然伫立在这人行路的树下面,撂下东西敲上一会手机,依然记录书写着这些因触景而燃情,由内心深处而跳起来心灵轨迹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