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0日,是个阴雨缠绵的夜晚。现在的夏霏,好想和他依偎在一起。
只有夏霏知道那个小秘密!
就是只要到了雨天,他便会尤其想与自己一起。但以往很多次都被夏霏拒绝了,现在才感觉到了自己有多么傻,拒绝他该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难得的雨夜啊,为什么要拒绝?那么好的一个男孩,在以往为什么竟如此狠心?现在她居然憎恨起曾经的过分矜持,而狠心丢掉了难得的雨夜相聚相欢。
但这一路走来,相处到现在,塘沽区久居的家里,一直都是他感兴趣的话题。
莫非他真想挑战楼下的那对儿夫妻?还是?
想起这个夏霏心头一紧。但塘沽区的家,门上还有一个大洞,是被前夫酒后用菜刀劈的,那里面发生的故事是那么多。无论何种理由,塘沽区的家都是令自己心碎而且备受侮辱蹂躏的。但因为上班上学距离近,她又暂时不能搬离。
因为自己失败过婚姻,万一再被他遗弃,自己名誉又该何以堪呢?归根结底,它们之间这种不确定的关系,也令自己难以把握分寸。毕竟他年龄小,即使与自己相恋,但也未必能够完全主宰得了自己的姻大事。因为自己在二十几岁时婚姻就是如此,完全处于被家人操控的状态,况且他家父母三个孩子就走出来他这么一个大学生。
可想而知,父母该是何等期待他能够早一天结婚生子啊!可是他们家人期待的,定不是这年龄超大,而且有过婚史的离异女人进家门。
如此夏霏不断否定着自己。
如果不公开的话,外人便不知晓自己被抛弃,哭泣一整夜也就烟消云散风消雨住,一切都过去了;但如果公开了被外人知晓了呢?哭过后还不算完结,那么日后自己在小区出入,该怎样面对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
所以在去塘沽区的问题上,无论如何,她依然犹豫乃至最后婉拒。
总之,夏霏不否认与他是动了真心真情,但一想到那没有婚姻没有结局的一段恋情,自己所要表达的真心实意,便又会大打着折扣。
在这个雨夜里很冷,随着夏霏的思绪,窗外雨声零碎的,似乎在清点着什么。断了暖气的北方房间里,可以说是最难熬不过的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毫无停歇之意……昏暗的灯光下,她娇小的身躯蜷缩在冰冷的被子里。沾了些凉气湿气后,顿感到了腹痛难忍,于是在孤单无助中又引发了她嘤嘤地哭泣。
是真疼痛难忍?还是他不在身边顿觉委屈,或许是极度思念?但只要雨冲一提到塘沽区找她陪她,她便惊愕得宁愿自己受委屈,狠心推辞拒绝着他过分的接近。因为曾经失过婚的她,极度害怕再次被无端遗弃,那个不堪设想的后果。
对,再次被抛弃才是她拒绝的根本理由。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样的句子也在时刻为深陷情海,不能自拔的她敲着警钟。
此刻,“嘀嘀嘀”手机铃音响起,翻江倒海中的夏霏猛然一惊:
“啊!是雨冲,又是她的雨冲!是在这样的雨夜里,也在想念着她的雨冲!哦!一定是她的雨冲心有灵犀,感知到了自己有难。”
此时的夏霏依然腹痛,抱着两个暖袋依然止不住。
“喂?你怎么了?”
“哦,敷了两个暖袋。吃药了后,肚痛。”她嘤嘤话语间,夹杂了哭泣后特有的抽噎。这声音散发着渴望被拥抱,渴望被怜爱的信号。
对面的雨冲,他一定感知到了自己的痛苦,一定听到了刚才之前她所有的泣啜。如果他在面前的话,那该多好?他一定将思念疼痛委屈时为他流下的泪水,瞬间擦干的!
哦!我心爱的雨冲!我生命里的雨冲!如此知我疼我的雨冲!此时我是多么需要你一展那安魂的怀抱!我是多么需要你将我紧紧拥抱!只有此刻的拥抱,才可以让我心中得到无限的安然与温暖!
哦!相信电话那端的雨冲,他什么都会知道的,因为他与自己是那么心有灵犀。哦!对面的雨冲,他什么都会懂的。在这世界上,他是那么懂自己,而且是这世界上唯一懂自己的那一个。所以和他在一起,她总是有种归宿感。
冥冥之中,感觉他就是自己前世丢失的另一半!
此时他在电话那端,将夏霏爱听的歌曲,于电脑里播放着,并将手机贴近了音箱,他想让他那心爱的人儿,在音乐声中缓解着疼痛。
不知又过了多久,歌曲已经放完了。结束之余,他还不时地小声安慰着。接下来又播放着他们一起快乐聊天时,共同分享过的歌曲。不知道过了多久,歌曲又结束了。他便让夏霏举起了电话,继续寻找着,并不时询问着她一个七十年代的人,最喜欢听的歌曲。
此时,她忽然想起了第二次约会的那个夜里,他们三个人在玫瑰花园的小超市出来,走在花园小径上听到的那首歌——“你陪我到地老到天荒,我陪你到海枯到石烂。哦!你选择了我,我选择了你……”
记得当时在昏暗的路灯下,就是听着这一首歌曲,她第一次有了靠近并且想被他拥紧的冲动。于是渐渐从过去长久怀恨异性的不良心态中,幡然苏醒,并且逐渐走出了阴影。也是因为他为自己付出的感动,让她在朦胧月夜里,慢慢将心中出现的一洼洼凹陷,填补了平整。也让她慢慢相信,在这茫茫人海中,会有男女真的爱情。
于是她点了这首歌,点了这首地老天荒的歌曲。也许这里面所有的歌唱,只有这一首歌词才能真正而又彻底地走进她的心坎儿。
此时他努力寻找并调整着,电脑与手机屏幕上,所有的音量控制设置,以让夏霏听到最大的音量。虽然她早已不是二十几岁的女生,但雨冲却带着她照样穿越了一次时空。他能够让这时光倒流,二十几岁的他为37岁的夏霏,不知疲倦地干着傻事儿,用着傻劲儿!
夏霏明知这做法透露出无比幼稚,但自己愿意跟着他一起,于傻傻虚幻里遨游穿梭,并彻头彻尾为之动容。
是蜻蜓点水的一段还是永久陪伴?
总之,这已经不再是总想起来纠结的主题。因为只要她们之间有一丝联系,哪怕不是面对面去聆听,去感觉呼吸与心跳。只要与他有一点点微弱的联络,那么各自便能够为对方孕育着一触即发的巨大热情。
她们两个到现在稀里糊涂,连自己也弄不清所做一切的一切,究竟想达到怎样的目的。
毕竟他们无法控制现在的思维幻想与行动,所以只有随着感觉走,信马由缰放任着爱情,追逐着自由,根本无意罢手。
一遍结束了,还要放第二遍……雨冲对夏霏的爱,竟然浓情到如此,究竟这是怎么了?他搞不懂自己,夏霏也搞不懂了自己,一直到了肚子缓减了疼痛为止,两个人的手机也已经没了电,而且几乎是同时的。
唉,同时啊同时,这又是一个天大的巧合!
于是在这两个人的漆黑世界里,在那玫瑰花园与自己的这里,两端之间只剩下了一片寂静。没电了,没电了,随着没电了,一切的一切便就都随着自然消失了。她顿时又像一个被只身丢落于荒野沙漠里的旅人,包裹自己的只剩下了空灵的虚幻。
这世界似乎什么都存在,但是似乎什么又都不存在。于是,她想抓捏,想证实什么。但这一切却又是空空的,什么都抓不到。她想忘记什么,想静一静自己,可头脑中却满是红唇吻痕的印记。她只有搂紧了床上那么多的枕头,但枕头是软软的,任凭她抓捏捶打着,但从来也都是软弱被动而又永远沉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