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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感激命运的垂青

陆粉去曲寻的那个出租屋里面整理了他所有的遗物,他只有简单的几件衣服,牛仔裤都是破了的,就连衣服也都是洗的发白的,他的生前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一生纠结在两个女人之间,新欢旧爱,刻骨铭心和难以舍弃,然后用自己生命的终结做了这一生的结局。

陆粉找到了陈素素的日记本,那是她当时看完之后给曲寻让转交给陈素素的,可是他居然自己留了下来。

陆粉翻动,那里面除了原来陈素素的日记,还有一些新纪录的。

2012……

小雯死了,她不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也不是最后一个,却也有一些特殊,因为她是和我最像的,我们一起挣扎在泥潭之中无法自拔,然后走向终结,看见她就像看见我自己,我会像她一样吗?

2012……

今天,我做了一件错事,小粉怀孕了,可是孩子没有了,她躺在病床上沉睡的时候,我就想,除了对不起,我还能说些什么,才能弥补我的歉疚?可是除了对不起,我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她还愿意对我说些什么?

2012……

她还是出院了,不管自己的身体究竟如何,她乞求张政涵的原谅,然后他们吵起来了,我从没见过张政涵这么伤心失态,是啊,不管男人女人,谁在爱中不迷失,那我呢?

2012……

我看见她站在楼下面迟迟不上楼,脸上一直挂着沉重的表情,我真想上前去跟她说两句话,可是我不敢,然后她终于上楼了,屋子里面的灯亮了,张政涵原谅她了吗?

2012.4.10。

今天是她的生日,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什么都不记得,分手了我居然能记住她的生日,小粉,生日过得快乐吗?

2012……

今天是开庭的日子,我要去帮她,我能帮她吗?

曲寻的日记和陈素素的完全不一样,这不是心情的纪录,那最后一句的问号,像是对生命发出的质问和叹息,将他的忧郁痛苦都一一跃然纸上。

陆粉忽然想起,那时候路上遇见的老道世说:你还有命中大劫,但是你生命中有贵人相助,你要珍惜他。

陆粉笑了笑,将日记本收起来,还有曲寻的手机,那里面存了很多短信草稿都没有发出去。

她把日记本和手机都葬在了曲寻的墓碑下。

她去看了陈婷婷,陈婷婷已经被加重了刑罚,大概这一辈子都只能蹲在监狱里面,她的头发更短了,脸上一点颜色都没有了,一双眼睛痴痴的瞪着玻璃窗外的陆粉。

陆粉也面无表情:“那时候我常常来看我弟弟,他也和你一样,在玻璃窗的后面,我就这么看了他两年。”

陈婷婷不说话,陆粉微微蹙了蹙眉:“你不要装了,医生已经确证了,你的精神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你杀了曲寻,他刚到医院就死亡了,前后不过一个小时,陈婷婷,你杀了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

陈婷婷眉间蹙了一蹙,然后大眼睛中染上了悲伤,她微微侧头:“这回你放心了,我以后都不能再出去找你的麻烦了,我一辈子都要在这里面过。”

她说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外面走,然后忽然停住脚步,微微侧头,低声道:“请你帮我买一束花,放到他的墓前……”

她的声音微微哽咽,但是她很快镇定下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就买红玫瑰,曲寻就喜欢红玫瑰。”

陈婷婷的眼泪在背对着陆粉的时候掉下来,她还记着,那时候,她和曲寻上初三,曲寻总是用那辆破车子带着她上学,她就坐在横梁上,仿佛坐在他怀中,他总是为她勾勒美好的未来,大房子,好生活,要让她做贵妇人,过情人节的时候送她玫瑰花。

她总嘲笑他,说你一个男人为什么喜欢玫瑰花啊?

曲寻总是笑的腼腆。

后来她们吵得不可开交,她说你说话不算数,你这一辈子就是累死,你都给我买不了大房子让我过不上好生活,然后那天晚上,曲寻花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买了好大一捧红玫瑰,铺在她家院门口,可是她却凶狠的走出去,把那些玫瑰花都踩烂了。

陆粉看着她僵直的背影,猛地站起来问道:“陈婷婷,你这一生都后悔内疚吧,曲寻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

陈婷婷苦笑,她知道啊,那时候面对着她凶狠的模样和踩烂的玫瑰花,他就是这么温柔的告诉她:婷婷,或许我的承诺都做不到了,我没有钱给你买大房子,没有能力给你好生活,但是我一定有什么就给你什么,我给你的是我的全部,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

然后,那天法庭上,面对她依旧崩溃失态的模样,他温柔而悲悯的看着她:婷婷,我会等着你,我会守你一辈子。

一辈子……一辈子……什么是一辈子,曲寻的一辈子已经结束了,全部奉献给了她陈婷婷。

她都知道的,后来他已经爱上了陆粉,太长时间纠缠在爱的痛苦中,陆粉的出现,就像是一根火柴,点亮了他黑暗行走的道路,她手心的温度,唇上的温度,还有她的笑容,都温暖着他的心,抚慰着他的伤口,可是火柴就是火柴,一霎温暖,然后继续黑暗,甚至带来希望之光之后再度进入黑暗,比以前更黑更难忍受,曲寻后悔了,难过了,比以前更疼了,可是他一直坚守着,就算再爱陆粉,他也坚守着陈婷婷,已经辜负过一个女人,再也不能辜负第二个,已经欺骗了一个,绝对不欺骗第二个,这一生都不在说谎。

陈婷婷的声音像是生命的暮鼓晨钟一般:“陆粉,对不起。”

这是陆粉最后一次见陈婷婷,听见她说:陆粉,对不起。

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陈婷婷会对她说对不起,而这对不起,这反省,这一声道歉,是用曲寻的生命换来的,一切,多么的不值得……

她站在玻璃窗后面哭了出来,陈婷婷走了,那扇门将她年轻的背影永远禁锢在这里,陆粉听见她心中那扇四面透风的门也‘哐啷’一声关上了。

她从监狱里面出来,阳光有点刺眼,可是她还是一眼就看见坐在对面花坛上的张政涵,他曲着一条腿,来来回回的晃荡着,目光放的很空很远,不知道再瞧什么,陆粉就站在对面看了很久,很多记忆在脑海中回放。

“新来的租客?”

“以后别在一楼穿睡衣游荡。”

“陆粉,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看哪个男人爱吃巧克力?”

“除了吃,你对我还有什么价值?”

“陆粉,你告诉我,如果一切重新来,如果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你会不会选择我?”

“我救你,我来救你……”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再也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

“你不是想自己呆着,只不过是因为我不是你想见到的人。”

“你应该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真的感觉不到吗?”

“我并不是非要选择你给我挑好的路,我只走我想走的路,并且相信它是坦途。”

“你知道我也疼吗?”

陆粉穿越车辆和来来往往的行人,像是走一条很远很远的路,只有走到张政涵面前,才是走到彼岸和终点,张政涵也看见了她,他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忽然张开了自己的双臂,陆粉慢慢走过去,每一步都走的很坚定,牢牢的抱住张政涵,张政涵也牢牢的抱住她。

没有动摇过的不是爱情,没有经历过风霜的不是爱情,没有彼此伤害过的不是爱情,没有还能坚定在一起的……不是爱情,那么经历了这一切的彼此,此刻相拥,坚定了一切。

陆粉的声音释放了所有的负担一般:“张政涵,我始终相信你说过的,我们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我已经看清,对命运低头,我感激命运的垂青,让我历经伤痛,然后和你相守到老。”

陆粉始终也没能实现‘买车买房’的宏大愿望,于是张腹黑用一句‘时光不待我’就终结了女王陆的‘单身生活’。

陆粉并没有像程如梅一直担心的那样,让陆家举办大型婚礼,张政涵说了,不用你爸,我也能给你一场记忆深刻的婚礼。

于是张某人带着陆某女举行了一场旅行婚礼,张政涵喜欢看韩剧,他们的首站就是韩剧中最盛行的釜山,印尼的巴厘岛,日本的冲绳,他们拍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照片,陆粉的笑容和张政涵的笑容在这一张张照片上印刻成永恒。

陆粉把这些照片全部都发在了空间上,星宇一直都在浏览并且留下了访问记录,可是他一句评论都没有。

接近两个月的时间,两个人终于回国,陆粉带着礼物挨家挨户的送,程如梅见到陆粉,讪讪的问:“玩的好吗?”

陆粉不凉不热:“挺好的。”

那天中午,作为回门,她和张政涵在家吃了顿午饭,星宇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也在那天回了家,看了陆粉很久,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向张政涵打招呼道:“姐夫,回来了。”

这回可是名正言顺的亲姐夫了,张政涵‘恩’了一声,问道:“素素没跟你回来?”

星宇道:“素素怀孕了,行动上不方便,我就是顺路。”

张政涵笑了笑,这路走哪都挺顺的。

星宇坐在陆粉对面,陆粉实在受不了这气氛,好歹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她从自己的包里面掏出一个小金锁,十分秀气精致,她把精致的小金锁拿给星宇:“这是我和大涵在西藏的山顶求来的,开过光的,你也知道的,我现在稍微有点迷信,素素告诉过我她怀孕了,我就求了这个小金锁,好歹我是亲姑姑,就给孩子准备着吧。”

星宇双手接过金锁,眉宇一动,差点落泪,这是差不多一年来,陆粉第一次跟他说话,他一直都记着,那天陆粉说过的话,她说他们是亲姐弟,一辈子都分不开的,所以就算曾经有过怨怼,可是早晚有一天会化解,他要等待,这一年中,他活在自责愧疚之中,现在,她原谅他了吗?

可是陆粉没有再多说话,星宇镇定了一些,有点失落的低声道:“谢谢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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