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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但我跟这位姑娘最大的区别在于一如果报道属实的话一她有商业目的,而我没有。我从来对感情的纯洁性看得比较重,感情如果和商业啦金钱啦利益啦搅和在一起,那感情肯定就不纯粹了。相反,我即使欺骗她们,我也没有多少单纯利己的目的,更没有通过她们去赚钱或获取其他方面的利益。我只是为了跟她们相爱,跟她们一起营造起一种半脱离现实、半虚构的爱情生活,我想她们应该是可以理解得了的。假如要说利益,我的利益中也包含了她们的利益,我和她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共同的。

即使有一天西洋镜被拆穿,真相大白于天下,我想她们也应该能够原谅我吧?毕竟她们从我这儿得到过也许是她们一生之中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爱,她们同样也是受益者呢,她们自己清楚从我这里得到了多少好处,她们不至于吃了宴席再倒过头来砸锅摔碗吧?

我要说我的女朋友个个都很不错。我声明我不是集邮,所以不存在兼收并蓄。对女人我有自己的审美和口味,我有一套假如说出来肯定也会很哕嗦的标准和尺度。说句不太谦虚的话,在我这儿有类似排行榜的性质,所以经过我筛选留下来经常走动的女朋友肯定都是个顶个出色的。

李素素也是一位令我怦然心动的女性。她是我认识的最浪漫的女人,今年四十一了,还像个小姑娘似的。她倒也一点儿不显老,长得清丽可人,打扮打扮走出去还是非常亮眼。她是一家报社的记者,据说北京城地面上大大小小的机构没有她通了关系够不着的。和婚姻介绍所她也透熟,所以人家理所应当要千挑万选把最好的一碗菜端给她。

是她主动跟我联系的,约我某日某时在香格里拉见面。我一听这么讲究的地方就想到这肯定是一位不同凡响的人物。那天她打扮得也确实是非同寻常,讲究得就像是赴世纪盛会。她穿一件银色闪光长裙,前胸是大大的V字,背后是窄窄的v字,直到腰间。纤纤玉手上是一枚与耳环配套的宝石戒指。就她这一身衣裳首饰我看倒真是需要香格里拉这样的环境才能衬托得起来。好在那天我也是有备而去,我穿上了我最好的鳄鱼T恤,拿着手机,也蛮像那么一回事儿。

对传媒的朋友我从来是另眼相看的,当记者和当作家一样,都是我在小学生时代就有的梦想。再说,即使不谈恋爱,和李素素女士交个朋友也是值当的啊,有些我根本没本事办到的事情估计只要她肯出面就能办到,往后自有请她帮忙的地方。所以我打算好了这一晚上为她一掷千金,作一些先期投入。我想这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机会。

见到她人之后,我更坚定了自己的投资信心。就凭人家的雪肤花貌、高雅华贵,无论她对我是短线、长线,我都会把她牢牢地握在手里的。

李素素非常讲究情调,也把我当成了一个懂情调的人,她总是拉我在外面吃饭,每次挑的都是装修得非常考究的馆子,吃过饭还要找家酒吧坐一会儿,或是找家清雅的茶艺馆喝喝茶。每回跟着她出门我脊梁后面都直冒虚汗,真怕钱包里的几张大票盖不住账单。好在每回她都抢着买单,实在顶不住的时候我也就不死扛了。当然绝大多数时候还是由我结账,咱不是男士吗?心疼归心疼,但这个风度和体面不能不要,这是我一贯的原则。再说,怎么说钱也是身外之物,千金散尽还能再挣,所以大方得起的时候我都不吝啬。

不光对李素素这样,对她十一岁的胖儿子嘉嘉也是一样。要说笼络孩子,我还是有些手段的。我自然知道通过孩子接近母亲就跟坐直通车一样。对李素素的儿子我理所应当是要收买的。

小家伙也真有他的,能吃,胃口奇好,简直可以把摆食品的货柜一块儿吞掉,而且看什么要什么,跟他妈一样,也是个高消费的主儿。想想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口袋里从来没有超过一毛钱的零花钱,当然那时候东西也便宜,五分钱可以买一个大饼,六分钱就可以吃油饼了。可这些对嘉嘉太缺乏吸引力,人家要吃的起码是麦当劳、肯德基、比萨饼,没有一次不花掉我几十上百元。现在的孩子呀,连白水都不肯喝了,要喝可乐,喝雪碧,喝果汁,都是喝钱哪!

有一次我领嘉嘉去逛店,孩子看上一辆遥控汽车,我一看价钱,天啊,九百九十九元九毛九分,够我忙活一阵去挣的。我想拉他走,他身体沉得跟铁铸的一样。那会儿我跟他母亲正处在进一步则进、退一步则退的很关键很微妙的阶段,也就是说我只差一点就可以把她弄上床了。买还是不买?着实让我为难了一番。特别烦人的是两个伶牙俐齿的导购小姐还来煽风点火,教嘉嘉各种玩法。嘉嘉的魂都让她们勾去了。我看孩子实在可怜,眼巴巴的,答应给他买一辆小点儿、次点儿的。最后我破费了三百多元,为博美人的儿子一笑。可惜嘉嘉还不满意,回家的路上他笑脸也没有一个,闷闷不乐的。唉,现在的孩子真难打发!

好在我这份苦心在李素素那儿没有白费,儿子没领的情当妈的领了。没多久我就打动了她的芳心。她在她的闺中好友面前夸我绅士,甚至还说了非我不嫁。得到她的青睐真让我比吃了蜜还甜。

在李素素的注视和李素素的氛围下,我还真成了一位绅士:不说脏话,不吃葱姜蒜,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皮鞋永远擦得锃亮。还学会了给女士开门拎包穿外衣,让女士走在前面,不管这位女士花容月貌还是年老色衰。这一套你别说还真灵,女人马上就对我有了好感,甚至对我很信赖。尤其是那些在场面上受到冷落的一这样的人一般也确实没有任何出众之色一你对她好一点儿、热情一点儿她真往心里去,真把你当亲人。

李素素要嫁我暂时我还真没法儿接受,但她对我的一片柔情正是我渴望的。每次我回家,她都把家收拾一新,让我宾至如归。我知道她在报社上班很忙很累,一采访常常就跑大半个北京城,赶稿也常常通宵达旦,还不是写完就完,上面还有一堆头头脑脑等着审呢。可她在外面再辛苦,我在她这里享受到的全都是五星级服务:我的衬衣是熨过的,拖鞋是新刷洗过的,擦手、洗脸、洗澡用的大小毛巾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叠好在藤条篮子里,散发着洗涤剂的清香。如果外出,她会温柔地侍候我穿衣,用纤纤素手替我打好领带,再在我的颈后喷上范思哲牌的香水。我觉得假如我是只小狗,她就该把我抱在怀里了。偶尔我在她的朋友面前露面(这种时候不多,只有被她磨得实在躲不过去了才有一回,我知道我以这种具体的身分多亮一回相就是多给自己增加一分危险),她的朋友准会说:你们王宓真帅!或者:你们王宓酷毙啦!这种时候李素素是十二分的得意,就像握着一只黑马股。回家的路上,在出租车里她就靠过来,迫不及待地和我亲吻。接吻的间隙她对我说:亲爱的,以后你得全穿名牌才好!

当然,我当然是全穿名牌好,这我知道,可我花销得起那么多吗?我赶紧用另一个热吻堵住了她的嘴。

李素素对生活品位的追求是全方位的。所以说,跟她接近对我还真是一个挑战,显然需要我做得更多,做得更好,同时也需要我付出更多,加大投资。可我的钱从哪里来呵?我真担心爱我的李素素会让我有一天彻底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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