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都城。
繁华市井,人群中有一人锦衣凌厉脚下生风,疾走穿过身边的风景。一丝不苟的脸上没有情绪,严肃俊朗,却不苟言笑,令人生畏。
“大人。”
“怎么…”
被随从叫住,尉迟易略显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回头一眼便看见了随从手指所向那人,刚到嘴边的训斥刹住了。无言地快步掉头走向那个方向。
“大人大人!”
“又怎么了!”
“大人,这里可是…您就这样直接过去不不好吧。”
随从惭惭地看了看四周,这摩肩接踵的,后怕地咽了口口水。尉迟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这人山人海自己就这么走过去,真当一双双眼睛都是瞎的不成?这才回神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摇了摇头。
“走吧。”
“是。”
不远处,马车之上。
“走了?”
“回殿下,走了。”
听见背后传来她的轻声笑,席乐岙也忍不住跟着勾起了嘴角。
这主仆倒是有默契的很。一个手拉着马车的缰绳,不转身也猜的到帘子背后另一个脸上那玩味的表情。
“殿下真是料事如神啊。”
“别调侃我了。”
“是。”
“那边怎么说。”
语气突地一沉,席乐岙也跟着绷紧了神经。
“回殿下,那边只回了一个‘了’。”
“‘了’?呵呵。”
他还是那么喜欢偷懒。
没忍住笑声,车帘内薛完颜捂嘴笑弯了眼睛。这令席乐岙侧首留心。
殿下竟然笑了?
苏府。
“少爷。”
也不看来人,苏泱挥手示意侍从退下,眼睛没有离开过手中的书,越往下看他的眉头皱得越深。
这是一本没有书名的书,空白的封面,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迹,规规矩矩的记录着许多许多的秘密。
这些都是一个人的秘密,这些都是…
“笃笃。”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令苏泱心头一惊,一下子跌回了现实。若是以前的他恐怕就直接跳起来了吧,现在他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合上手上的书藏进怀里抬起头来回声,
“谁?”
“回少爷,是我,白桐。”
“什么事?”
“夫子派白桐来传话,想问少爷是否一起去书阁?”
“书阁?”
“夫子说少爷正参加文武招,想说去找些书来给您看看,以备不时之需。”
文武招?舅舅也在关注此事?
“我就不去了。白桐,帮我带个话。”
“少爷请讲。”
“此事我都交给舅舅安排。”
“是。白桐告退。”
苏泱看着门外远去的身影,低头思忖片刻,起身走了出去。
苏府门口。
看见白桐走过来苏子夫转过身来。
“之焕怎么说?”
“少爷说都交给您安排。”
“哦?”
迟疑片刻,正欲转身上车,就听见身后白桐一声轻唤,好奇回头便看见了急急跑来的苏泱。
脸颊微红喘着粗气,苏子夫惊讶于他,急忙下车迎了上去。
“怎么了之焕?跑的这么急。”
“舅舅,路上,小心。”
“哈哈好的,舅舅知道了。快回去吧。”
一瞬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喜欢在走廊里乱跑的孩子。吵吵闹闹的,总喜欢跟在他们身后,夹在自己和那个孩子的中间。
忍不住怀念,脸上也出现了久违的微笑。苏子夫朝他挥了挥手上车。
直到车辆远去,苏泱脸上的表情慢慢回到了冰封之下。
“…”
与此同时。
四喜茶馆。
“尉迟大人,这边请。”
点了点头,跟在掌柜身后走上楼。最高层上出了楼梯左转再右转,越过一道长廊,这四喜茶馆最偏僻最安静的地方――附属空中阁楼,喜楼。
细心地拉开木门,弯腰伸手做请的姿势。尉迟易谢过掌柜,走了进去。
喜楼之内就属顶层那鸟瞰大半个都城的单独雅座最受追捧,也最挑客人。想来如今还能随意来去之人,翻遍整个都城也不过几人罢了。
一阵清风迷了眼,再睁眼,那人正于轻纱薄帐中端坐,低着头专心烧茶,朦朦胧胧看不清她脸上情绪。
小心地靠近,尉迟易试探地开口。
“殿下。”
“我听说了。”
“哎?”
放下手中的茶壶,轻推茶盏,示意他到对面坐下。见他坐定才接着说下去。
“两位首领,好提议。”
说罢端起茶盏浅浅的抿了口茶,口腔中慢慢的馥郁芬芳令薛完颜满意地点了点头。
见她展颜尉迟易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这才放松下来身子。呼出一口浊气,慢慢地端起茶盏送到嘴边引进肚子里。
暖呼呼地一气下去后,尉迟易安逸得忘记了什么事。直到再次抬头时对上薛完颜藏着许多秘密的眼睛。
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放弃了思考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要看着自己,是不是和接下来的大事有关等等。比起这些,他更好奇的是…
为什么薛完颜的眼睛里,似乎漆黑一片,却又好像有数不清的星星在那里,每一颗都是一个秘密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闪闪发光。
让人很想从中取一个,为自己所…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啊?”
愣愣神,还没有回过劲来,尉迟易看着手中的茶盏,有些迷茫。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拉你下水吗?”
“哎?拉我下水?”
殿下这是在…担心我吗?
手中的茶盏传来温热,在尉迟易看来薛完颜有些过于冷静,可见她似有似无的微笑和那无意低垂的眉眼。
不知为何,脑中突然就只剩下了自己心跳声。并且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快。
“尉迟?”
“在。嗯…殿下所说的,我有点不太明白。”
“不明白?”
见他脸颊微红,薛完颜不解地看了看周围。这里似乎也不热啊。
“很热吗?”
“哎?”
“你的脸很红。”
“额…不不不,不热,刚刚好。我没事,让殿下担心了。”
薛完颜的直接发问让尉迟易感觉自己的脸上越发烫了,连忙伸手遮住自己的脸,显得他解释的有些慌张。透过手指之间,尉迟易看到薛完颜脸上的担心,胸口的噪声越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真的没事吗?莫不是余毒未清?药我今日带了些,你先拿着。今日便早些回去吧,晚些我会派人去你府上,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就得不偿失了。”
看着薛完颜递过来的药瓶,尉迟易越发觉得这位大人是个爱操心的人。
“是,让殿下费心了。”
费心倒还真谈不上…看来尉迟易比许厦说的还要不爱惜自己。这可不行啊,我可不是要一个死士啊。哎,该怎么“矫正”他呢?
薛完颜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今日你就回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