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长公主府的大管家,席乐岙虽然年轻虽然是新手,但上头既没有前辈压制,下头也没有尾大不掉的下属。
这大管家当的可谓是“德高望重”,全府上下和谐美满到饱和,真的可以说现在就是最佳状态。但就是这样的长公主府,这样舒服的大管家,席乐岙依然每天都在担心这担心那的。
长公主府大管家席乐岙今天也在不停地叹气。路过的侍女奇怪地停下来脚步。
“席老,发生什么事了吗?”
“唉…”
皱起的眉头越锁越深,无奈地伸手扶额去缓解那根本不存在的头疼。
“殿下这几日上朝总迟到,一下了朝回来不是赖在家里懒洋洋地躺着,什么事也不做的。就是出去喝酒,还好许家两位小姐常来带殿下出去,不然早晚要发霉。”
“您怎么会担心这种事?殿下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也不能说不要担心啦但是您也别太在担心,想太多对身体不好。”
“唉…”
一声叹息比一声重,席乐岙摆了摆手示意侍女让他自己待会。侍女见他如此自然是没得办法,只是气不过似的悄悄笑了一声,转身离开去忙了。
走廊里瞬间又只剩下席乐岙一人,低头翻看着手中的小本子。一再确认已经没有任务,这才站起身一边盘算着接下来该干什么一边身体自径走向了主人的院子。
一方院子阳光十足,园中又有一颗树荫茂密的大树。阳光一灿烂,透过树枝树叶之间洒下一片斑驳,搬来一张长椅在这树荫里躺下,真真叫舒服。
薛完颜最近很闲,也没什么事情需要自己亲自做的。
这两天不是和许家姐妹花出去策马同游就是到郊外竹林里找那上辈子没当够酒葫芦的损友喝酒聊天,帮那家伙种种花。
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余光瞥见不远处一脚跨进院门的熟悉身影,薛完颜慢慢闭上了眼睛。
好像根本没看见一脸严肃朝自己快速走来一眼就知道有很多话要说的席乐岙似的,感受着阳光照在自己身上舒适的感觉,有些犯困。
“殿下。”
“席老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怎的脸色如此难看?本公主最近好像也没做什么啊。”
“所以您最近为什么什么都没做呢?”
“原来您是在担心这个啊。”
认输一般的摇了摇头,薛完颜坐起身子。
“席老啊,人都是有休息时间的。不是我不忙起来实在是没什么事需要我忙起来的。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好好享受一下呢,你说是不是?”
“既然是这样…不对,您老是这样!”
才刚想妥协,席乐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殿下,趁着今天我就一次把话说清楚了。您老是这样,做什么也不同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说,这样我们怎么好好帮您。要是您一个不小心受了伤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被席乐岙吓到,薛完颜愣了许久。低头思考片刻抬起头来冲席乐岙笑了笑。
“好,我知道了。”
“您知道什么了?”
叉着腰皱着眉的样子像极了薛完颜曾远远看到的,书院夫子训斥薛元檀的样子。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一个人这样对待,全然不顾她的身份,只当她是个孩子似的。
心中不可抑制地涌出一股喜悦,忍俊不禁。
“不可以独自活动,对吧?”
“哼,算您合格吧。今日您打算做什么呢?”
一半严格一半温柔,席乐岙语调切换地快速而准确,竟惹得薛完颜越发开心。
“我想想。今日天气甚好,我记得太子说过今日要来。既然如此…席老,去准备一下,今日便去郊外游春吧。”
“是。”
才刚转身要走,本能地刹住了脚,猛地回头,在看见薛完颜的瞬间醍醐灌顶一般清醒。
天下的温容长公主,虽然没有传的那么广,但席乐岙是知道的,游走于市井小巷的世人如是说:大公主,是顶着温柔的大东战神。
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即使身为皇族,尽忠尽孝,恐怕也逃不过那流言蜚语。那是一个人一个人口中孕育的恶魔,是这世间最凶猛的恶意。
可就是这样一个流言中心的人。正坐在那藤条躺椅上,悠然自得地晃着两条腿,微微抬起脸来顶天光而笑,无忧无虑的样子那么真实。
注意到了他的驻足,薛完颜发声询问。
“怎么了?”
“殿下。人世间总是这样不可理喻吗?”
席乐岙看见她透来了好奇的目光,却转眼又笑了起来。
“可不可理喻这个问题,就要看你是怎么想的了,席乐岙。
你要学会接受这些所谓的不可理喻,就像你接受我一样。
这不难,你做得到。”
薛完颜是个细心的老夫子,经验老道地尝试点醒他这个愚昧的学生。
席乐岙却自知不通透,竟是听过且过,对薛完颜的点拨充耳不闻。却也不敢忘,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却不钻研。
“是,殿下。属下告退。”
“去吧。”
薛完颜望着远去的席乐岙叹了口气。
“忠心是好事,就对我而言…哎,总耽误别人我也真是…罪孽深重啊。”
两个时辰后。
城郊。
东山,桃花林。
诺大一片桃花林占满了半边山,一处隐秘的地方有一棵反季盛开的桃花。
“别的桃花都谢了,你倒好,偏偏这里地暖天清的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开的艳丽。”
拍了拍粗壮的树干,薛元檀无可奈何地笑了。一旁的青娥更是被他这把树当人的对话逗笑了。
“殿下,怎么说它也是这山头的老树了,您下手还是轻点好。”
“差点就忘了。不玩了不玩了,青娥我们去放风筝吧,这里风可好放了。”
“好。”
“阿姐,我们就在那边。”
“好好好,快去吧。”
瞧着这小两口薛完颜忍不住高兴。想起早些时候薛元檀涨红了脸向自己询问的场景。
那天夜里。
薛元檀突然造访长公主府也不是第一次了,往往都是遇到了自己没法处理的事情。但这一次…
涨红的脸,别扭的坐姿,死死攥着衣服的手。最熟悉的姿势动作,薛完颜却一时间想不出这次薛元檀是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怎么了元檀?”
“阿姐,我…我有件事想问问您。”
“说吧。”
“我…我想向青娥求亲!”
“…”
惊讶地张了张嘴巴,薛完颜的脑子在这一瞬间陷入了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