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皇城。
朝堂之上。
一片沉寂。文武百官都屏息凝神地等着纱帘之后,那一人作答。
沉默的气氛很沉重,左丞相项立安更是。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现在也只能等,等那位凤驾金口玉言。
“咳咳,太傅怎么说。”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薛苑城,可以看到他脸上没有丝毫难色,没人知道他心中想法。
“回陛下,臣以为此事有待商议。”
“那太傅以为,眼下应当如何?”
薛完颜顿了顿,将一小段沉默抛给帘外众卿。
“臣以为,左相的好意不可不领。可将名册呈上,先由后宫娘娘们考量一番为宜。其余之事…不急一时。”
“太傅所言即是。左相以为如何?”
话一传到项立安这,事情太过顺利令他愣了一下。
“臣无异议。”
“那就,无事退朝吧。”
薛苑城拍了拍大腿,起身离开。离开时还不忘看一眼纱帘,忍不住露出一脸坏笑。
台下众卿家恍然大悟。
原来陛下也想着要嫁女儿呢!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左丞相项立安看了眼纱帘,心中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哪里不对。
御书房。
“哈哈哈!项立安啊项立安好一个先斩后奏。可惜啊可惜。”
回头看见薛完颜走了进来,笑得就更开心。
“温容来啦。”
“父皇。”
“哎呀,项立安这个老滑头可真行啊。不对不对,不是项立安。是你,是你这个小狐狸才对。”
轻笑一声,薛完颜端起茶来。
“父皇这又是在说什么呢?哪有父亲管自己女儿叫狐狸的。”
“哈哈哈。现在整个朝堂都站在了一起,是项立安他有本事吗?不,不是他项立安。是你,是朕的宝贝女儿有本事才对。”
醍醐灌顶一般,薛苑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朕明白了!上次华缘节你是故意出尽风头的对不对?如今文武百官,家里有个男丁的,或大或小,都想当你的驸马。所以项立安一提出来瞬间就有一大批人答应联手。只要结成了同盟,不管是谁家的孩子当上了驸马,大家都能沾点光。”
恍然大悟一般,忍不住连连叫好。
“好!真好!哈哈哈哈!好温容好温容,你可真是父皇的好女儿!与其左右制衡影响效率内部消耗,还不如合为一体共进退!哈哈哈好啊好啊!”
“您开心就好。”
“等等…然后呢?温容,之后你打算怎么做?如今这般局面,你可不能再全身而退了。你打算怎么做?”
“父皇放心,儿臣自有对策。”
“哦?什么对策?”
“晚些阿福会带给父皇。儿臣就不打扰父皇日理万机了。先行告退。”
“啊?你这就要走啦?顾福安你早就知道?哎你们这一个老一个小的把朕都给搞糊涂了。顾福安你给你朕过来!东西呢?交出来快点!”
老总管咯咯笑了两声,毕恭毕敬地一鞠躬。
“陛下,老奴就不打扰您了。”
“嘿你个老东西!朕待会再收拾你。”
气也气不起来,薛苑城挽了挽袖子快步回到了桌子前。
薛完颜就像没听见身后的小吵闹,闲庭信步般的轻松,溜出了宫殿。寻思着去摘两只桃花带回去,余光瞧见了一个躲闪的影子。
“谁在那。”
警惕地压低了声音,脚下生风追了过去。
“啊…”
小声的惊呼,小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倒,颤抖着回答。
“回…回太傅,额不,回…回公主。小…小的是…”
“我知道,你是之前在殿内伺候的宫女,我还同你说过话。阿福把你调到后殿来了是吗。”
“是…是的。”
“那你还敢偷看?怎么不长教训,若不是被我而是被阿福再瞧见了,你可免不了要挨几板子。”
“奴…奴婢知错了。请公主饶恕。”
“这次可记牢了,不要忘了。”
“是。”
还是有些担心,薛完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担心这个陌生的小宫女。虽然这感觉没由来的,但薛完颜还是决定顺从心中的感受。
“你叫什么名字。”
“哎?奴…奴婢没有名字,宫里人都叫奴婢阿谷。”
“阿谷,你不是宫中人吧。”
“啊?殿…殿下何出此言?”
“这随意乱跑的性子不是一个在宫中长大的宫女该有的作为。是谁带你来的,躲避仇家吗?”
“啊?我…奴婢确实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奴婢是…奴婢是,是熙兰宫里长大的。”
“熙兰宫?”
眉头一皱,厌恶之情不加修饰凶猛地不受控制地,喷涌了上来,记忆也随之浮现。
没有什么好影藏,她薛完颜也有年幼无知的时候,也有童年天真的时候。
皇宫朱墙之内,最常见的便是所谓宫斗。
小小的孩童聪明地很讨人喜欢,天赐的第一个孩子优秀地那么不容置疑。都说母凭子贵,偏偏不必如此也已经在九五之尊心中占据了无二的地位。
万千宠爱,八方期待。阳光下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大东的明珠。
但再怎么完美也总有人看不入眼,三番五次刁难,处处挤兑。那些细小的纠纷在薛元檀出生之时爆发。
所有的一切。
不过是一盆冷水。
一场刺眼的红。
充斥脑海的哭喊。
收起回忆,薛完颜眼底的霜雪闪着寒光。
“原来是熙兰宫。”
“…”
上一秒还十分温柔的公主殿下,一提到熙兰宫语气全变了。小宫女心里也是知道为何,就再也不敢说话,后怕地跪在地上把头贴着地。
太过明显地恐惧。薛完颜放柔了眼神,温柔地安慰。
“起来吧。以后注意些罢,切莫要再犯这样的错了。”
“是。谢殿下。”
“起来吧。”
“奴婢告退。”
看着小跑着远去的小宫女,薛完颜脸上没有笑容,却也面无表情像个冷眼的旁观者。隔岸观火,独善其身。
“没想到如今还能听到熙兰宫的名字。兰妃…苏锦兰…这结果,终究还是便宜你了…”
本应是用牙咬切齿似的愤恨语气,但却不知怎的从她口中说出,竟只有无所谓的感觉。似乎只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与自己并无丝毫关系。
转身离去的背影依旧潇洒自如,笑脸对人那么温暖,像无私的春日,让每个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开心起来,幸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