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一丛的帐篷,忙着赶路过了驿站,露宿野外搭上个帐篷篝火一烧众将士围着坐下,把那北漠带来的好酒一喝好肉一吃。
抬头便是绝美的景,张口就是有趣的歌,着实比驿站好上千千万。
碰巧遇上她体弱的时候,单宴会开头饮了那一碗便进了帐篷,任由他们欢闹去了。
项一城看着不远处点着烛火的帐篷,持书坐看的影子落在帐篷麦黄的布上。他想,也许她喜欢这样嘈杂却生动的时刻。
也许她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遥不可及,高傲自居不通人情。
也许…
只是当年他们相见的太早。
他还没有长大,不会细细琢磨他人的情感。
她也没有长大,不会好好表达自己的情绪。
收回视线,仰头把碗中酒饮下。
入吼是冰凉,一线而下留下烧灼感,最后到了胃里,安稳地温暖了整个身体。
半夜。
夜深人静的时候虫鸣风声格外明显,才一掀开帐篷准备出去,迎面而来的丝丝微凉直直地打在项一城的脖子上。缩了缩脖子,抬脚走出了营帐。
习惯了失眠的人也能习惯细小的声音。那是无人醒来的夜晚里,有趣的同伴。
走着走着,项一城冷不丁地发现不远处坐着一人。
那人背对着他,披着黑色的斗篷罩着头看不真切却令他感觉熟悉,轻手轻脚上前看得清楚些了。身形大小,项一城认出,
是薛完颜。
放松下来,项一城上前却发现薛完颜专注地望着天,竟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忍不住发声询问。
“公主。”
“啊…是你啊。”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虽然熟悉地一下便听出是谁,却还是忍不住惊讶。回过头去,确认了那声音的主人。
蓝靛色的衣裳服服帖帖,依稀可见肩膀上结实的形状,腰间故意放松的腰带模糊了他的曲线。薛完颜在他身上看到了年少有为,也看到了他对世俗的不屑。
不,那应该是对自己的不屑。
听她轻声惊呼,回过头来的脸上却又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还是那一脸恰到好处的笑容。项一城心中漾起好奇,说出口的话也带着笑。
“是我吓到公主了吗?”
“…嗯。”
“公主你…好实诚啊。”
“…”
薛完颜拍了拍身边的地,项一城就地坐下,与她并肩。坐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躺着舒服,便向后躺去。
双手撑着头,项一城睁着眼睛看着满天繁星,估计着古人那宁静致远的心境约莫也跟这一样,将情感沉淀到虚无,只是一味的感受,然后回味。
“明日天气如何?”
“万里无云。”
“可有变数?”
“当有。”
“何等?”
“许是晴空霹雳又或天降甘露,难保不会终日烈炎炎。”
“哈哈,你这说跟没说一样。”
“人生本就如此,项公子。”
没有叹息薛完颜将话说出口,那是她独有的那种静悄悄,没有情感波动的语调。她阐述着事实,却又是在诉说自己。
也不回头,薛完颜环着两腿仰头望着头顶。但不知她看的是那无暇的月亮,还是那数不清聊不尽的星辰。
“呵呵呵~是啊,人生本就如此。”
项一城释然地望着这片星空,深邃而璀璨。一如那人的美丽,不可方物。
两人相处无言,一坐一躺,不约而同地望着此时的天际,看到的却是别样的景色。
“呵~还真是~心猿意马啊~”
听着他唱戏一般把话说的像唱,薛完颜也跟着笑了。见她不再像平日里那样笑不露齿,才知道她确实被这话逗笑了。
拦不住自心中涌出的快乐,他仰着笑脸把曲调从喉咙深处送出,优美地落在这夜晚里。
薛完颜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仰着头。
轻声的跟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