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问题。就算有这种情况,跟我父亲他们还有二十多年前的这件事儿有什么关系?”紫阳问出了心中的一个疑惑。
羽大伯没有接茬,他看了眼左手带的一块手表,自顾自的吐了句“还有两个小时。”说完,他目光又撇了一眼紫阳手中的笔记,随后伸个懒腰,居然躺在试验台上,开始打盹。
这一举动,起初令紫阳感到一阵茫然,但转念琢磨,羽大伯最后的眼神,应该是在向自己提示,那些自己想要的答案都在父亲的这本随笔杂记当中。可能是见这老头实在可怜,此时满脸的沧桑不说,身体上不知怎么的还丢了个零件,也就没在做打扰。
之后,紫阳搬来一张凳子,也全然不顾上面的积灰,坐好调整到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便开始仔细的阅读这本父亲留下的杂记。
杂记属于一种很随意的文学载体,说白了就是将所见所闻、所感所想用寥寥几行文字记录下来,虽说这不如散文日记来的生动完整,但其简洁绝不繁琐的特性,却是更加的写实和方便。历史上曾也出过一些很牛叉的杂记,例如欧阳修的《醉翁亭记》还有柳宗元的《小石潭记》等等。
紫阳父亲的这本随笔杂记,虽比不上那些大家的文采风流。可对于他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和价值,由于此本杂记一些部分无关紧要,因此这里做了一下梳理和摘要,下面是杂记的部分内容。
1986年2月8日、正月初一、小雪
第一次随笔,竟然是这样一个好日子。天降祥瑞雪照丰年,盼今年来个好兆头吧!要是子晴不再咳嗽,那就更好不过。
1986年2月11日、正月十一、阴
今天我和子晴被邀约参加同一个学术研讨会。很有意思的是,我俩各自研究的领域跨度很大。但在此次学术会上这种情况是普遍性的。基本上所有人都是来自不同的各个领域。
1986年2月23日、正月十五、小雨
今天收到来自神秘树公司的项目邀请函,我拒绝。但子晴有着不同的想法。这是我们第一次起争执,今晚的元宵节,最终在分房而睡的结局下落幕。
1986年2月26日、正月十八、晴
久违的好天气,可我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改变。今天神秘树公司寄来一块植物标本,那是一种我从没见过的东西,尽管子晴是生物工程学科专家,可她对于这件标本有这同我一样的不解。
1986年3月1日、二月初一、阴
经过两天的采样数据分析,子晴变得异常兴奋。她告诉我,那是一种可以切断任何生命源依旧存活着的植物。如果继续研究,或许能利用其增长人类细胞活力,从而突破死亡对于人类生命的束缚。可我觉得,科技无止境的探索、突破,也许未必是件好事。
1986年3月5日、二月初五、阴
我和子晴向原单位递交辞呈。没错,我妥协了,但我还是会毅然决然的陪伴在她身边,无论何时何地。
1986年9月12日、八月初九、晴
午后的阳光格外刺眼,按说入秋的太阳应该如只温顺的猫一般,任由你抚摸和拥抱。我们今天要一起去个陌生的地方。
1986年9月13日、八月初十、晴
乌兰布和沙漠虽说不算很大,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四肢不勤的知识分子来说也实在吃不消,子晴已经连续三次晕厥,我十分担忧她的身体。
1986年9月15日、八月十二、晴
我们看到雪山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震惊了。从未见识过的气候环境和此地独有的地质地貌,不禁令我们这些自认学富五车之人感到汗颜,同时还有对于造物者由衷的敬佩与景仰。可是从开始进入沙漠的七十人,现在真正走到这里的只剩下不到五十人。感谢老天爷!我和子晴都还活着。
1986年9月20日、八月十七
这里的构造我无法形容,世界!确实可以称其为一个世界,一个独立于一切之外的世界。作为考古工作者的我,此刻感到无比的震惊和兴奋,因为一个隐世文明就将被我揭开。不!是我们。
1986年9月22日、八月十九
来到此地的都是国内各种科研领域的拔尖人物。大多心高气傲,性情孤僻且封闭。我们想试着和他们交流,可多以事与愿违而告终。还好我们结实了羽哥和小丫头,小丫头是羽哥的闺女,她很漂亮。同父亲一样都是宗教哲学领域的研究学者,而且非常优秀。
紫阳看到这里的时候,心中开始泛起疑惑,钩动了一下嘴角,他琢磨着“父亲的杂记从9月20日开始就不在注明天气,难道..”
想到这里,紫阳的视线向四周这个密闭的实验室扫了一圈。他想到了,那时候为什么父亲不在标注天气。因为那时的他根本就是同现在的自己一样,压根就处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密闭空间当中。这里难道就是父亲所说的那个独立的世界。
紫阳不禁又想起了先前那地下洞穴的经历,可是虽然那里的空间无比庞大,但要称其为一个世界,那这个世界也未免太单调了吧!
还有杂记里提到的羽哥和小丫头,想必就是面前的羽大伯和他那个后来生死未卜失踪的女儿。想到这里,紫阳用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子。随后他的目光再一次回到了那本笔记之上。
1986年9月25日、八月二十二
在我和羽哥的几次探讨之后,一致认为这里就是《大荒西经》中所记载的“不周山”。一处远古诸神遗留下的神迹。他们有着极高的智慧和文明。
随着这段文字的叙述,紫阳心中的震撼被一点一点的放大。看来之前沙漠古庙里的第一张壁画预示的就是这传说中的“不周山”。如果是这样,那么之前遇到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件,似乎是可以得到一个解答的。
他怀揣着一颗巨大的好奇心,继续去探索这本来自父亲当年的笔记。
1986年10月1日、八月二十八
最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今天早上当一名同事的尸体被抬出去的时候,我们大家恍惚是明白了什么。本来这种地方出现死亡是在所难免,可是对于那名同事的死,是不正常的。他的身体被拦腰斩断,可他脸上显现的表情却是极为的舒适,嘴角似乎还隐隐挂着一抹微笑。最不可思的,他下半截身体在实验室门外被发现,而上半截身体却是被镶入了那座古树之中,据说看上去就如同从树里生长出来的那样。
“古树”那是?紫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先前在沙漠破庙里的另外两幅壁画。其中都显示过一颗巨大无比的参天古树。而且这里紫阳还不捉到了一个细节,父亲在形容古树所用量词的时候,用的并不是一棵,而是一座。似乎是如同山一样树。
此刻紫阳还沉寂于回忆,这间实验室里的白炽灯莫名其妙的突然开始闪烁起来,忽明忽暗间,紫阳感觉到了一种不寒而栗。似乎周遭的一切,此刻都在隐隐的透露出一股肃杀气息。他在压制,极力的压制着心中的那份恐惧与不安。
紫阳不在看那本笔记,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原地,听着自己的心跳,不断的调整着呼吸。
当内心不安的情绪被扭转过来的时候,好奇心再一次占据主导地位。可是,当紫阳发现自己的好奇心无法被满足的时候,他心中激起了一万句“我草”。
也就在他再一次翻开笔记本到下一页的时候,赫然看到,打10月1日往后的随笔都被人用黑色的记号笔给涂掉了。
懊恼到了极点的紫阳,是一把将本子摔在地上。扬起的灰尘呛得他连连作咳。持续咳嗽好一阵,当紫阳抹了把被呛出满脸的鼻涕眼泪之后,他忽然发现,那本此刻静静躺在地上的笔记本外皮,尽然裂开了一条小口子。
一张老照片此刻正打开裂处,探出了一个角。这个发现,多少令紫阳感到有些欣喜。他连忙捡起本子,将裂口处整个撕开,那张约莫六寸的泛黄相片,顺着裂口处掉了下来。
紫阳将照片摊在大腿上,用袖口擦了擦上面粘的灰尘。当看清楚这照片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照片上总共四个人,不对应该是五个。两男两女和一个裹在襁褓中的婴儿。照片的背景,是个几乎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地方。
从闪光灯曝光的地方看,那里应该是一处悬崖,悬崖内测什么情况,由于摄影角度,这里无法得知。而悬崖的外面,似乎在黑暗的背景中,有着一个看不清,却无比巨大的轮廓,像一座山或是一幢什么建筑。而那玩意好像跟周围一样都是黑漆漆的,所以根本没法分辨。
这个场景虽然对于紫阳的震撼不小,但比起另一个发现,这简直就只能算是鸡毛蒜皮。又或者连鸡毛蒜皮都称不上。
那种极度的不可思议,不是来自别的什么。而就是这照片中的几个人。那些人紫阳都不陌生。其中俩个是他的父母双亲,还有个岁数稍大些的男人,就是此刻自己旁边打瞌睡的羽大伯。
最令他不能理解的是剩下的一个小姑娘跟尚在襁褓中的那个婴儿。小姑娘十八九的样子,出落得亭亭玉立,容貌长相也基本没得挑,可就是那张美丽秀气的脸蛋,弄得紫阳是遍体生寒。因为那分明就是姗姗的脸。紫阳的亲妹妹,陈云姗的脸。
再说说那个婴儿,孩子几乎是全部裹在襁褓里,无法判断是几个月大小。但是紫阳从襁褓的红布上绣的几个字,知道了这婴儿的名字,他叫“陈紫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