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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乱象

积玉堆琼,山巅横卧,似矫健玉飞龙。巍峨奇美,直入上苍穹。用这句词来形容紫阳他们面前的雪山,怕是再合适不过了。

紫阳一行八人,此刻正伫立于这雪山脚下一处裸露的岩石之上。所有人都是抬着头,仰望于面前雪山那高耸入云的顶峰。由于山势过高,即使在有望远镜的帮助之下,依然还是窥不到那隐没于云雾之上的山体部分。

紫阳此刻在不停的摩擦着双掌,还时不时的往掌心里哈着热气。尽管他是所有人里穿着最多最厚的一个,可他的身体素质也无疑是所有人中最弱最差的一个。两天时间,完成极热到极寒的转换,他还能活着,都算是个奇迹了。

“啧啧啧!这哪里是雪山?分明就是块冰疙瘩!瞧这斧凿刀砍的。想上去?呵呵,犹如登天!”秦小八望着眼前几乎垂直的冰壁,不禁咋舌。嘀咕一阵过后,又看向旁边的羽公子。

其实此刻在场的每个人心里也都在打鼓,这镜面一般的冰幕崖壁,别说能否攀爬,就这高度,仰头看上去都觉得累。

“先前可是理查德先生执意要此时进山。所以你们都不必看着我。”说完,羽公子便就将身子背了过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摆了出来。突然,周围的气氛变得又有些尴尬了

理查德似乎压根就察觉不到。他接话到“那荣幸之至!”说完,他顿了顿。思索片刻继续道“嗯!那我说一下,就咱们目前人员的身体状况和受伤程度来看,似乎不太适合徒手攀登。所以个人认为,咱们大家应该立刻绕至雪山背后,去那里看看能否找到别的通往山顶的路。”理查德说完,便就开始招呼所有人出发。他这压根就没打算给大家任何斟酌的机会。

素影见羽公子一直不发表意见,心下有些担忧。她出声问道“您说,这样行吗?”

一旁的羽公子,忽然古怪的笑了笑道“嘿嘿,我们只管跟在后头就行。”

紫阳看着此时的羽公子,心下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究竟是哪里不对劲。而秦小八和张猛二人倒是率性,觉得既然羽公子都没有意见,他们自己也自然应当顺从。

八个人走在这雪山的万丈冰幕之下,一边是滚滚黄沙的苍茫大漠,而另一边则是立壁千仞的万年冰雪。这等奇景实在令他们感觉到很不真切。原本是两极对立的事物,可在这特殊的时空交错点上,竟然形成了绝美的融合。真不知道究竟是大自然之鬼斧神工,还是这其中另有玄机。

在感叹这里的奇妙之余,紫阳似乎又有了别的发现。他抬头看看天色,又低头挽起袖子看看自己的手表。忽然他有些不解,略带惊疑之色道“我勒个去!这会儿居然是晚上八点。可天上太阳怎么还在头顶啊?”

三个德国佬走在队伍最前面,同后面五人拉开有一段距离,所以并没有听见紫阳的话。羽公子一旁用胳膊肘捅了紫阳一下“陈先生,用不着大惊小怪,像这种地方奇怪一点,反而才是正常的!”

“时空错乱这他妈也正常?”显然紫阳对羽公子的说法很不满意。

“你只需要找到要找的人,至于其他的事儿我想陈先生还是不要打听太多的好?”羽公子撂出了这句话,便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他把找人这档子事摆出来,自然是为封住紫阳的好奇心。

“紫阳!他有自己的考虑。你千万别多想。”素影在紫阳身旁安慰道。

紫阳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可在他的心里却早已认定,羽公子这龟孙子王八蛋肯定有什么阴谋。

大约又行进两个多小时。这会儿,秦小八也发现是越来越不对劲,便悄悄的在紫阳耳畔轻语道“你说也奇呀!都晚上十点多了,日头咋还这老高呢?”

“你去问问前面那个!”紫阳说着,用手指着走在前面的羽公子。

秦小八有些顾忌的摇了摇头。这时,张猛那块木头居然也开口了“确实不大对劲啊!”

“张猛兄弟,要不你去问问。”紫阳见唆使秦小八不成,又打上了张猛的主意。

“你们看!”忽然,素影的一句话让几个人全都闭上了嘴。他们这才发现,素影同羽公子都已静静的伫立前方,不在行进。眼睛是死死的盯着最前方那三名德国佬。

那三人此刻距离紫阳他们大约二三十米的样子,正处于整座山体的拐角处。奇怪的是,他们不仅停止不前,傻愣愣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那高个子的独眼龙,居然连枪都扔在了脚边的地上。

“我过去看看。”张猛首先第一个请命,要去一探究竟。

却被一旁的羽公子拦了下来。羽公子道“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必须严格按照我的行动指挥行事。大家武装准备!”

羽公子话音刚落,除了紫阳之外的其他三人,手中都是发出一阵‘咔咔咔’拉枪栓的声音。之后他们便开始蹑手蹑脚的向德国佬那边靠过去。

等紫阳他们五人全部抵达之后,也如同那些德国佬一样,傻傻的立在了原地。原来在这山体转角处向后望去,山的背面根本不再是什么冰川雪原,而赫然的变成了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林子里随处可见几人环抱的参天古树。那些手臂粗细的藤蔓交织纵横于古树的枝杈间,同茂密的阔叶一起形成了遮天蔽日的景象。

在古树之下,除了盘踞着露出地面的巨大树根,便就是那些数不胜数的奇异花草,有叫得上名的,有叫不上名的。

理查德见羽公子一行跟过来,便开口问道“羽公子,现在有两个问题需要向你咨询一下。”理查德顿了顿,先是用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面前的森林,然后继续道“这里为什么不会天黑?还有这雪山后的森林是怎么回事?”

“这里为什么不会天黑!这里为什么又会出现一片林子!我怎么知道啊!你可别忘了,咱们都是一起来到这儿的!”羽公子说着,摆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

“是否马上进入这片森林?”那矮个子德国佬向理查德问道。

理查德挥了挥手中的冲锋枪,示意他们可以进入眼前的这片森林。

“理查德先生,你认为现在最大的危险是什么?”羽公子突然开口问出一句不太搭边的话。

理查德没有理会,只是回头白了他一眼。甚至理查德认为,这是一种讽刺或者挖苦。

“嘿嘿,这里最大的敌人就是我们自己!”羽公子这句话的声音很低,就如同在自言自语一般。

但紫阳却听得很清楚,心下虽是十分不解,但嘴上还是忍住,没有问出声。当然他也知道,问了也等于白问。这羽公子原本就让人觉得怪怪的,自打他受伤醒来之后的行为就更加的令人难以琢磨。

“我们怎么办,需不需要也跟上去。”素影看着已步入森林的三个德国佬,对羽公子问道。

羽公子道“走,别跟太近。”

等羽公子他们五人也准备进入林区的时候,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枪响。四人立刻警觉。接着理查德的一句话也打前边传了回来“鸣枪警告一下林子里的野兽,你们后面的别紧张。”

“你大爷的!”秦小八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紫阳也想跟着骂一句,可还没等开口。一声爆炸的巨响从刚刚理查德说话的方向赫然传了出来。

所有人都向那边看去,只见理查德他们刚刚走过的地方,此时冒起了一股白烟。

“是手雷!****,鸣枪不够,还得颗手雷示警?”秦小八边看边挠头思索。

张猛突然接话道“不对!扔手雷,谁会扔在自己脚边!”

说着,张猛就拽上秦小八跟自己过去查看。素影想阻拦他们,但羽公子却点头示意说可以。

他二人端着枪,趁前方手雷的烟雾还在,几个垫步,便就蹿了过去。刚一踏入林中,就听到好一阵冲锋枪的突突声。子弹几乎是贴着他俩身体划过的,由于烟雾没有散去,只能从弹道的轨迹判断,大约开枪的人应该是位于这林中上手方的位置。

秦小八和张猛不敢掉以轻心,每人选择一颗大树的树干作为隐蔽。这时外面的子弹,依旧在不依不饶的向着他们这边飞射而来。

“上边的朋友,我们没有恶意。不要再开火了。”秦小八躲在树后大喊。

果然,声音传出后没过几秒。上面的人便停止了开火。秦小八见状,想立刻冲出杀他个回马枪,但被张猛迅速制止。大约又过去半分钟,见依然不再有任何动静,他们这才将身子真正探出树外。

林中手雷的烟雾已然散尽,只见那三个德国佬此刻都是躺在了地上。应该是被刚刚那颗手雷的爆炸给震晕了过去。理查德和另一名矮个子德国佬很幸运,晕倒的位置在一棵大树后面。

他们身上只是遭到弹片的划伤,并没有吃上子弹。而那高个子的独眼可就不走运啦。他倒在两树之间,正好是那些子弹的最佳射击位置,此刻已然变成一团马蜂窝。血液溅得满地都是,腹部处还挂着几节被打断流出的大肠。死相相当的惨不忍睹。

素影他们赶过来后,马上给理查德二人处理了伤口,秦小八则跟张猛站在一旁持枪警戒。只有羽公子,此刻就如同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得,坐在一条凸起的树根上,还饶有兴致的哼着旋律。

紫阳看着端坐一旁的羽公子,觉得他此刻的神情状态很是难以理解,似乎他对这场突如其来的丛林枪战一点都不感觉到奇怪,反到是理所应当发生的一样。莫非他早就知道?又或者那些开枪的人根本就和他是一伙的?这其中的种种疑云令紫阳是百思不得其解。

没过多久,理查德二人便苏醒了过来。在得知同伴的死讯后。理查德到还算镇定。他默默的闭上双眼,口中喃喃的祷告着。

而那矮个子德国佬,却是如同疯了一般的扑倒在高个子尸体之上,咬牙切齿嚎啕大哭。

虽然紫阳他们不喜欢这几个德国人,但面对生命的逝去,也都是无不为之心痛、伤感。

“兄弟!中国老话,人死不能复生。想开一点吧。”秦小八上前安慰了一句,并用手拍了拍那矮个子的肩膀。可矮个子似乎并不领情,一把甩开秦小八拍在肩上的手,起身端着冲锋枪,就要往林子上方冲去。

好在理查德反应快,一把将其拽住,并用德语严厉的训斥了几句,这样才使得那矮个子的情绪稍微得到些平复。

正此时,又一声枪响从林子上方传来,有了刚刚的经历,所有的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赶忙先是寻找身边的树干进行隐蔽。接着他们听到些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山势往下滚落,一直滚落到他们附近,是被一道高高突起的树根挡住,才停止了下来。

许久,一切又归于平静后。所有人才敢再次从树后走出来。“他们占据高点,视野开阔。咱们处在下手的位置,只有挨打的份啊!妈的,太他娘吃亏了!”秦小八在一旁不停抱怨着。

“我天呐!是具尸体!”由于刚刚紫阳躲避的那颗树干,距离滚落下来的物体位置很近,所以他一出来就看到了那是个什么玩意。

张猛最先靠了过来,他俯下身子去查看眼前的这具尸体。尸体的上颚至后脑贯穿着一处弹孔,脑浆伴随着血液正顺着孔洞往下淌着。

“应该是吞枪自杀的,再由高处滚落至此。”张猛凝眉说着。

只是这人的脸部和暴露在外的一些皮肤,都被滚落途中碰到的碎石、树根等坚硬物体划烂了。此时想辨认样貌长相是不太可能了。

但身高、体型还是可以看出来。此人身高在一六五,体型中等偏瘦。这点,居然跟他们当中的矮个子德国佬很是相像。最奇怪的还是这尸体的肤色和发色,竟然是黄发、白种人。

“你大爷的德国毛子,居然玩捷足先登!这会儿还他娘的演戏!”秦小八是第一个反映过来的,端起手中的枪,便对准着理查德。

“啊..”突然,一连几声的凄厉嘶喊,让这里所有人都来不及反映。接着,一阵冲锋枪的突突声,在他们中间响起。只见那矮个子德国佬,此时如同着魔了一般,玩命的在对着地上那具刚刚滚落的尸体疯狂扫射着。

理查德用手指着那发疯的矮个子,面对秦小八的枪口说道“你现在还觉得我们跟他们是一伙的吗?你该不会又认为这也是一出苦肉计吧!”

看这情形,大家都明白,这是一种发自内心报复,一种极度泄愤。此时矮个子眼神中迸发的那种仇恨的光芒,是如何也伪装不出来的。就在不久的刚才,矮个子的同伴也就是躺在这地上,被那些枪林弹雨从一个大活人变成了一具尸体。

在一梭子子弹全部打完后,矮个子也终于消停了下来。他气喘吁吁的瘫靠在一棵大树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将其点燃放到嘴边。

“死者为大,还是将尸体处理一下吧。”紫阳虽然是生平第一次遇到枪战,但这一路来的经历也让其心性得到了些锤炼,此时遇事已是变得镇定许多。

“这林子的气温可不比前面的雪山。这儿简直就是亚热带雨林气候。尸体暴露在外,估计用不了半天,准得发臭。到时候再引来些蛇虫鼠蚁可就麻烦了。”秦小八说着,又看看理查德。他知道这件事儿,还得要那德国领头的说了才算。

理查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又看向靠坐在大树下的矮个子。矮个子此时目光涣散,是一副颓废不堪的样子。

“张猛你也去搭把手,和小八一起就近找个地方把两具尸体处理一下。”素影说着,向一旁的张猛招了招手。

之后,张猛同秦小八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地洞,这地洞的口子原本是隐藏在一颗大树根包之下的。他们用刀砍掉周围的根须,这洞口才被暴露出地面。

洞口约有一米多宽,里面黑压压的深不见底。秦小八他们商量后,就将那两具尸体给丢了下去。

他俩一切处理完毕,便才回去同大家商议一下接下去的行动计划。

所有人在经历这次变故后,都显得筋疲力尽。最终大家决定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来休息调整。之后他们选择了一块有着制高点位置,且又相对平坦的地方来作为他们的休整营地。

几个人为了有更好的机动性,并没有选择搭建帐篷,而只是简单的在地下铺上几块毛毯,便就草草了事。正当在铺毛毯的时候,张猛和理查德都在地上发现有弹壳的存在。而这种弹壳的型号还是他们十分熟悉的。就是他们手持的MP5A1型冲锋枪所用9×19毫米帕拉贝鲁姆手枪弹。

“这到底怎么回事?公司莫非还派出另一支队伍?”理查德看着手中的弹壳再结合刚刚那具尸体的特征,心下思索着。

张猛也将弹壳捡起,拿给羽公子去看。羽公子倒是显得满不在乎的说道“几颗子弹说明不了什么!”

张猛继续补充道“我意思是说,这里既然有弹壳,很可能那帮袭击咱们的人,刚刚就躲藏在这里。”

“那又如何!你看这里,占据着制高点,前后左右都有大树作为掩体,进可追击、退可防守。这可是打伏击的最佳位置。所以,咱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羽公子说完,便悠然自得的躺了下去。

“可是,这么好的位置之前那伙人为何要放弃?还有,刚才他们为什么不对我们乘胜追击。更奇怪的,他们居然还有人吞枪自杀了?”张猛虽然平日不说话,但他个性耿直。要当真遇到什么想不通的事,那就一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

羽公子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冷冷的回复一句“你的好奇欲望有点大了!”

张猛见羽公子不悦,也就不在继续追问。端起枪,站去一旁警戒放哨了。

紫阳平躺在毛毯上。看看表,此时已是午夜零点。可阳光却依旧从树头枝叶的缝隙间洒落下来,在他的周围分布形成着斑驳的光点。一种说不上来的不祥预感,不知何时已在他的心头悄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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