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阳从陈家兄弟的家里拿到了东西后便直奔南岭山脉而去,可没走多久便发觉那个牛皮袋子他真的扛不动了,虽然他身子锻炼的很好,但他毕竟是一个十三岁不到的孩子。他没办法只能将袋子放下,又闻了闻袋子里传出来的烤兔的香味,咂了咂嘴,一咬牙便将袋子内的烤兔拿出来大口的啃了起来,心里嘀咕着“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这些东西既然带不走那就多吃点”。嘴里大口嚼着兔肉,又从背后拿出了水囊,打开后发现还有不少水,也不嫌弃水囊中的水放了多久,直接就喝了起来,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衫,啃了大半个兔腿便再也吃不下了。“这鬼天气真热”嘴里嘟囔了一句以后便起身,从袋子中拿出了一些肉干,放到胸前的小袋子里,又回头看了一眼牛皮袋子中的肉干和地上只啃了半个腿的烤兔,“进了南岭山脉如果找不到他们说的仙门,我也会死在里面吧,毕竟老猎户都不敢深入,图上最深处也就进山脉五里处,若是没这张图,我也许进去一里都走不进去吧”许阳心里默想着,接着转身快速飞奔向南岭山脉。
不多久许阳便出了镇子西门,在跑出很远后许阳又转身看着镇子的方向,心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在镇子上每日都过得提心吊胆,在没有官府管辖的地方充满了暴力和血腥,将一个个的原本善良的人生生的扭曲成了恶魔,许阳依旧记得许老先生离世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有机会就走吧,这个地方是会吃人的”。
不多久许阳便接续向着南岭山脉走去,看着两旁荒芜的农田,许阳心里很不爽滋味,镇上的人除了种一些菜以外,粮食都是从隔壁镇子上换来的,为了一袋子粮食玩命的事情这些年他见过很多,镇子上的人越来越少,剩下的都是一些疯子,就如嗜血的狼一样,一旦有血腥味,他们便会一拥而上,便如陈家兄弟一样。
似乎走了很久,许阳感到一抹疲惫,今日经历了太多,精神上高度紧绷让他成功的拿到东西跑了出来,如今胸口憋的那口气被吐了出来,压在头顶的大石也被挪开了不少,陈家兄弟就算想追也不知道自己往哪个方向逃跑了,镇上的猎狗早就绝种了,十几年前的疫病不止是人,家畜也死了很多,本就不多的猎狗在猎户争斗中也死了不少,前几年有人从隔壁镇子抱回了一只狗崽,只是没几天便不见了,有人在镇子外的荒地里发现了带血的狗皮,狗的主人在那荒地上呆了两天,之后便拿着猎刀冲进了一家又一家里杀人,只要是他怀疑的他便拿刀冲去杀了,听说当时很多人看着,没有人去管他,只是看他一家又一家的杀了过去,有一户人家刚迎来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女主人还在坐月子,便被屠了户,在那男子杀完人后周围的人还进去看了看,对着那砍的血肉模糊的婴孩指指点点,不知道又在议论什么。被找上门的是惊恐的,没有人会上前帮忙,只是一家又一家的围观过去,嘴里戏谑的说着下一家是那一家,听说杀到最后死了十多个,那男子的猎刀砍出了很多的缺口,刀刃也被砍钝了,最后杀到一家猎户人家后被猎户和他的儿子用钢叉给钉死在墙上,看见那男子被钉死后那男子的家也被搬空了,而被他灭门的那些人家,早就什么都不剩了,有些没抢到东西的人嘴里还破骂着那人没用,不知道多杀几家。这件事情是许老先生告诉他的,先生到死都很后悔没用上去阻止,但许阳不觉得有什么该后悔的,如果先生当时上去劝住或许也死在了那人刀下了吧,那自己也早就死了吧。
许老先生曾说过,他刚来镇子上是镇民还是很淳朴的,但看到朝廷放出的逐民通告后一个个的都疯了,朝廷在疫病发生不久后便下了通告,南林镇不再划入丘平国版图,镇山的镇民再无户籍,贬为流民。没人知道为什么,刚从疫病的死亡阴影笼罩下走出,却又迎来了一个重击,他们被抛弃了,他们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朝廷为什么要抛弃他们,他们身后是无尽的南岭山脉,没人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他们连家都没有了。许老先生常念叨朝廷为什么会抛弃南林镇,这只是一个很小的镇子。
收回了思绪,许阳已经走到了南岭山脉的边缘了,许阳看了一眼那张属于自己的牛皮硝制的皮纸,上面画了一块石头,几个方向的箭头指向一个屋子,虽然画的很简陋,但是很准确,此时他身边的巨石便是纸上所画的石头。许阳收起了牛皮纸,看着眼前的南岭山脉,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眼前是一座望不到顶的山,前方便是山脚,无数的巨树扎根在了这座山上,满眼的苍翠收入眼中,如一把苍绿的巨剑插入云霄,在这座山的身后还有很多这样的山峰藏身于云雾之中,至于这些山峰之后是什么没人知道。
许阳顺着林间一条小路走了进去,一股淡淡的清香钻入了许阳的鼻子。“槐香树也开花了,夏日快过去了吧”许阳看着前方不远的一颗巨树喃喃道。
前方不远处有一棵树傲视群木,十几人才能环抱的树身上方有一个小树屋,这是以前猎户们进山打猎时搭建的临时住所,只是很多年没人来了。这个树屋是半年前许阳在林子中迷了路偶然间发现的,当时许阳费了一番功夫爬了上去看了看,树屋虽然是木制的,但是并未腐坏,里面除了有一些灰尘外,并没有其它什么东西,槐香树有一种特殊的气味,可以驱赶蚊虫,其他的虫类或者动物也不喜欢这种气味,所以木屋里没有什么虫子和鸟兽。
没费什么功夫,许阳便爬到了木屋上,这里的位置只是刚入南岭山脉边缘,只是人迹罕至,比较偏僻,周围没有什么大型的野兽,猎户们几乎不来这里,使得这里有一种深山老林的感觉,他觉得心这一刻很安静,不用担心被人被人拿着刀追着杀了。
夏日的黄昏很美,伴着周围的虫鸣鸟叫之声,许阳双眼在这一刻终于闭上了,细微的鼾声加入了丛林演奏之中,没有人知道此刻许阳做了一个什么梦,是美好的还是可怖的,但从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可以想到,那一定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树屋很小,但许阳在里面还是有空余的空间,槐香树的淡淡香气使得周围空气都有一了一丝鲜甜,许阳还在熟睡之中,他很久没有这么放下一切的睡上一觉了。兢兢业业的活着,每一天都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下,使得许阳想要找到仙门,拜入其中的念头愈发的坚定了,他知道在这个世界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不会被人欺负,才不用担心随便一个人就会杀了自己,他活的很累,或许再过几年许阳长大了些,他也会变得残暴起来吧,先生教他识字,却没有未得及给他读圣贤之作,道理给他讲过很多,但终究没有培养出他的儒生之气,也许识得书本上的字,但是非之观却只是凭借着自身的善念来判断的,好在许阳现在还未更深的涉入那吃人的镇子,他选择了离开,去寻找那他认为的仅剩的出路。
夜深了,月光照射在了林间,远处深林里传来了各种野兽的吼叫声,或是太累了,许阳并未被这瘆人的叫吼声惊醒,只是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的睡着,比起远处的野兽,镇上的陈家兄弟更加的可怕些,毕竟在野兽口下他还有一线生机,在陈家兄弟手里那便是十死无生了。毕竟还是个孩子,轻易的选择了一个树屋便开始熟睡,脑中的危机感在疲惫中消散,陈家兄弟也被他此刻忘却,他此刻只想做完一个甜甜梦。
许阳是在一声声的鸟叫和林中的野鸡的叫声中醒来,伸了个懒腰,许阳此刻感觉精力充沛,仿佛自己的力气都大了几分,只是硬木板睡得许阳浑身酸痛,虽然比不上破屋子里的草垫,但睡得很安稳。清晨的山脉被一片雾气笼罩,此刻朝阳还未升起,天蒙蒙的微亮,阵风吹来许阳打了个喷嚏,他关上了木屋的门,坐在里面等待着朝阳的升起,今日便要进山了,许阳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他也怕死,但镇子上的那些人比起大个的野兽更可怕,那是一群没有束缚的狼。
不多久朝阳便在一片淡红的朝霞中升起,林中也渐渐的热闹了起来,许阳打开了树屋的小门,将所带的东西收好背在身后,顺着凹凸不平的树身爬了下去,将陈家兄弟的陷阱图拿出,许阳顺着一个方向,用着柴刀开路,将路上的杂草荆棘斩断,他要找到图上所标注的地方,距离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不远,只是这些杂草荆棘颇为麻烦,在密林中开出一条小路很难,许阳的腿上已经被蚊虫咬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包,裤腿已经被划破了,只剩一条条的碎布挂在泛白的裤子上,许阳的小腿已经被尖刺扎破,也被荆棘划出一条条的血痕,许阳只是从背在身上的随行袋中拿出了一个竹筒,里面装着黄色的粉末,是猎户们自己秘制的止血药,倒了些粉末在手里,许阳没有犹豫,一把将粉末擦在了腿上的伤口处,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许阳疼的倒吸冷气,呲着牙,脑门上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种药是比较强效的止血药,是一代代猎户改进不传的秘药,这也是他们在深林中生存的本钱,这些粉末不但有止血的功能,还加入了驱虫的成分,最重要的是掩盖血腥味,为了在受伤害后不被野兽盯上,这种药里面的成分收各种名贵的药材,许阳也只在陈彪的随行袋内找到一份,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竹筒内,而且看样子还是放了很久的,也许这是陈彪也不会制作这种药,毕竟打猎是副业,他们是开面馆的,因为许阳在竹筒上看见一个刻着的“徐”字,也许这药也是抢来的吧。
许阳继续用着柴刀开着路,他之前遇到了野猪,野兔,还有几只刺猬,还有一些毒蜂,不过这些野兽对许阳更为畏惧一些,因为它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而且许阳的动静很大,在林中生存在底层的这些野兽一个个的活的无比小心,这样的情况和许阳在镇子上类似。
“果然在哪都有镇子的影子,弱肉强食或许便是生存在这个世上的铁则吧”许阳感叹了一句,手里的柴刀也在飞快的挥舞着,这对在林中厮混了几年的许阳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向前继续行进了一段路,许阳看见了图上标记的一棵金檀树,他还不太确定,因为树上做了标记,只有走近了才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