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云微到花店买了一束红玫瑰。
花店的小妹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将红艳艳的玫瑰递给云微时,那双柔软白嫩的手轻轻的划过了云微的手心。
云微抬头,透过平光镜,只见对面留着齐刘海,大眼,尖下巴的小姑娘笑得十分灿烂,“帅哥,这花送女朋友的?”
小姑娘笑起来有小酒窝,脸色如三月的桃花,十分可爱。
“算是。”云微淡淡道。
小姑娘噗嗤一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算是这种说法,帅哥,你这么一本正经是去相亲还是表白的?”
云微默。
为什么她又被女人调戏了?
这年头小姑娘些越来越奔放了,光天化日之下,也敢调戏良家男,虽然云微在性别上其实是西贝货,但在外形上可是十足的男人范儿。
眼角余光瞥到玻璃窗上映出的一米八的颀长人影,白衬衣扣得一丝不苟。
云微曾经一不小心听到过学校里的学生讨论她这大夏天也将扣子扣到顶,也不嫌热。
也有人说,云老师这副模样有一种禁欲的诱惑。
皮肤白,云微曾经试着去夏威夷海滩疯狂日光浴也没有让它变成小麦色。
体型纤长,带着一副眼镜,总有那么几分书生气,哦,云微的学生怎么形容,他们说那是儒雅。
曾经尝试想把自己练成健壮的肌肉‘男’,或者说是肌肉女更恰当一些,但努力的结果,也只是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瘦。
长腿蜂腰,工作时穿上西装,就这幅皮囊,这十多年来吸引了一大堆女人。
云微自认没有释放任何雄性荷尔蒙来刺激跟自己是同一性别的女人。
但可惜,她已经很低调了,却还是隔三差五的招惹桃花。
一度,她曾经庆幸,幸好女人是视觉动物,来搭讪的都是女人,学校里的同事也都是羡慕羡慕她的桃花罢了,若是有男人,估计她的名声也就可以不要了。
不过,高兴了没有多久,某个伪男人回过味来,她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这没男人看上她似乎……也是个大问题?
推了推眼镜,云微拿着花不快不慢的离开。
花店小妹看着她脚步利落,似一阵清风,人过处,卷起地上刚掉落几瓣花,背挺得笔直,如松如竹,走入阳光里,白衬衣的光辉让她看起来似是被光华笼罩。
拉开车门,进入,发动,车离去。
花店小妹看得眼冒红星,哎呀呀,这真是一个极品的美男啊……但好可惜,有主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极品‘美男’云微今天其实很倒霉。
这本是周六日,学校里学生不上课,老师便休假。
她本打算一如往常的睡到日上三竿,却不料早上七点,远在他方的云妈妈几个夺命连环‘CALL’,她不得不整装待发,去进行她两个月来的第三十次相亲。
云微很郁卒,她今年二十八,不是八十二,对于云妈妈这么急着往她床上塞人的举动,她很无奈。
云妈妈说,云微要是再放那些美女的鸽子,她就是绑也要绑一个女人扔到云微的床上。
对此,云微也是吐槽无能。
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叫她怎么跟美女们来电?
可又无奈事实是除了她,没有人知道她是女人,大家都以为她是杠杠的爷们儿。
云妈妈一向很有行动力,说风就是雨,绝对的人老心不老,绝对的辣妈。
为防止,某一个早上,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只女人躺自己身边,云微决定去相亲。
车到了相约的月明小阁,云微还未下车,便觉车顶砰地一声,周围一片惊呼,紧接着一片红艳刺目的血沿着车前的玻璃蜿蜒了下来。
月明小阁是一个以浪漫为主题的情人餐厅,每天都会有很多,此时有人跳楼身亡,自然引来一片目光。
有人在用手机咔嚓咔嚓的照,有人在拨打120,110,云微趴在方向盘上,目光淡淡的看着死不瞑目脑袋吊在车窗上的死人。
那是一个男人,未闭上的眼里,满是惊恐和后悔。
云微拿了玫瑰,面不改色的推开车门,施施然的进了餐厅。
月明小阁里灯光适宜,轻柔的音乐飘飘,找了一个位子坐下,点了一杯咖啡,云微便安静的等了起来。
以花为号,只不过等了许久,都未见人,云微估摸着自己应该是拿错了花。
因为云妈妈在说相亲注意事项的时候,她从来都是漫不经心,遗落了一些细节那是很正常的。
她站起来,状似无意的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离她四桌的一个角落。
那角落只有一张白色的桌子,铺着白色柔软的桌布,临窗,此时天湛蓝澄澈,那背对着云微的女孩子正趴在桌上,遥望窗外。
女孩的背影十分婉约,如瀑黑发,白衣如雪,阳光落于其上,似乎有一层白光罩在她的身周,让她看起来十分的干净,宛若天使。
那女孩的桌上有一支染露的百合,不像是从花店里买的,倒像是刚从枝上折下来的。
是去搭讪?还是不去?
云微犹豫了一下,那女孩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岁的样子,云妈妈再不靠谱,也不会给她找这么嫩的女孩子,让她老牛吃嫩草吧。
但万一是呢?
云微扫了一眼女孩搁在一边的锃新的拐杖,抿了抿厚薄适宜的红唇,迈开步子上前。
她才走了两步,一旁桌上的一个男人突然立了起来,眼看他手里的咖啡就要泼到自己的胸前,云微敏捷的往后一倾,却没料到——
乒乓——
她后面居然也有一个服务生端着红色的果汁。
她这一撞,后背便遭了秧。
加上她穿的白衬衣,这下可就更好看了。
服务生在不停的道歉,云微推了推眼镜,没说什么,刚打算去自己的包里将一直备着的白衬衣拿出来去换上再过去免得失礼,便又听到啪的一声——
她转头看去,便见那个如天使一般的女孩,被另外一个裸肩红裙的女人泼了一脸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