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们下马,向叫喊处跑去,只见一名身材矮小的少年倚坐在废墟的角落里,头部全是鲜血,为首的伍长用长矛指着他喝问,“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
少年正是段牧,在袁军杀入水寨的时候醒了过来,跳进了巢湖当中,侥幸逃过了一劫。
只是头部受伤,游了没一会儿,他便坚持不住爬上了岸。按照脑海里的记忆,他摸进了向阳里,随便找了一片废墟躲来进去,简单了包扎了一下,便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等到被马蹄声惊醒,还吓了一跳,一见对方是合肥军的打扮,才连忙出声求救。
此时听到对方问话,他连忙举手道,“小人是黑衣卫的士兵,叫段牧,跟随朱禾将军。后来袁军大肆劫掠乡民,小人不慎被袁军抓住,趁他们不备才逃了出来。”
“可是攻击水师营寨的袁军?”为首伍长急问道。
“正是!”
“有多少军队?”
段牧想了想,“大概一千人吧!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
为首伍长吩咐几名手下道,“你们把他先带回去,其余弟兄跟我走继续搜索。”
贼骑兵分两路,一路将受伤的段牧扶了回去,另一路继续里中探查情况。
此时徐庶已经下令剩下的骑兵在里前的一片树林内休息,自己则负手来回地踱步,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未来在刘军中的地位,全看他这次的表现了。
虽说这支攻破水师营寨的袁军并不放在他的眼里,如何干净漂亮的拿下对方,现在他还没有好多办法,只能等探子们打探到情报再说。
这时,一名士兵滚鞍下马,奔跑过来禀报,“徐先生,斥候在里中找到了一名从袁军中逃出来的弟兄。”
徐庶精神一振,俨如黑暗中看到一线亮光,连忙道,“快带他过来!”
片刻,几名士兵将段牧带了上来,他头部的伤口已经上药重新包扎,虽然还有些精神不振,但已经没有大恙了。
他上前跪下行礼,“属下参见将军。”
徐庶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落到袁军的手中
段牧恭敬地回道,“属下段牧,是朱禾将军部下,因为特殊原因,被安插进了左近的乡亭中,这里有军传为证。”
徐庶接过来一看,这是一块木牌,正面刻着一个“卫”,背后是一串数字。他对刘军的情况并不是很熟悉,便随手递给了一旁的俞锡。
俞锡是刘和的亲信,朱禾带的队伍他也多少有些了解,于是便朝徐庶点了点头。
徐庶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便又转身问道,“攻击水师营寨的袁军有多少人?”
“小人也没有数过,大概一千人左右吧!”
“一千人!”
徐庶心中顿时变得轻松起来,若是确实只有一千余人,很多事情都好办了,便又追问道,“水寨中逃出多少士兵?你可知道他们的下落?”
“属下不太清楚,不过属下爬上岸上的时候,看到一支船队朝着南方去了。因为担心引来附近的袁军,便没有招呼他们,和他们一起南下。”
“鱼龙湾水寨!”俞锡一下子想到了对方的去处,便将水师的情况简单和徐庶说了一下。
半晌,徐庶又问段牧,“水师营寨中有多少袁军,他们一直呆在寨中吗?”
段牧摇摇头,“小人不知!”
徐庶又问了几个问题,段牧都不甚清楚,徐庶也知道他不可能知道太多,便点点头,“你先下去养伤,要问什么再叫你来。”
段牧也有些疲惫了,他行一礼便退下去了。
不多时,探查周边情况的骑兵也回来了,他们竟然给徐庶带来了意外之喜!
“什么?你们竟然发现了袁军的踪迹?”
“没错!”斥候连忙回禀道,“徐先生,卑职在上土丘上发现了一支袁兵,大约有百余人的规模,他们手中有着不少的禽、畜、钱财、还有妇女,应该是刚刚劫掠了一个里落。”
探查的骑兵什长语气非常平静,心底是压制不住的怒火,徐庶则长长叹息一声,“自作孽不可活,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骑兵们纷纷请命道,“先生,出兵吧!”
徐庶见军心可用,大手一挥,清声令道,“立刻召回全部骑兵,全军出击!”
这时,俞锡上前建议道,“要不咱们先去鱼龙湾水寨将水寨的余部调来,好歹能增加几分实力,先生认为如何?”
徐庶沉思了半晌,鱼龙湾水寨离这里不近,一来一去恐怕要耽误不少时间。不过夺回水师营寨的时候多少会有些助力,他便点点头对众将道,“好吧,你便派几人前去调兵,其他人随我截杀这支袁军!”
很快,骑兵们便聚集了起来,随即有一分为二,一小股儿朝鱼龙湾赶去,余下的大部则在徐庶的带领下朝袁军方向,浩浩荡荡地杀去。
……
薛充年约三十岁,原是阴陵县的游侠首领,类似于后世的地痞头子,长得又黑又壮,满脸横肉,为人十分残暴,在城中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因为他的手下有着几十号打打杀杀的游侠,战力还算不错,便被乐就看中,给强行编进新军当中,这才老实了一段时间。
今天上午他被划入粱纲的帐下,充当前锋,有着粱纲的许诺,他本以为可以好好放纵一下,不想在宋家堡被伏击了一场,什么没抢到不说,还差点因此丧命,着实令他恼火。
这次粱纲派人出来劫掠四周的里寨,他便自高奋勇杀了出来,打算一舒心中的郁气。
就在不久前,他刚率军队屠杀了一个小里落,又将几名年轻妇人凌虐致死,痛快的发泄一番。
按照军令,他是应该立刻返回的,但是好不容易被放开了枷锁,他可不想就这么回去。他希望能再劫掠一个大点的里落,一次发泄个痛快!
“加快速度!”
薛充举斧大吼道,“最后一个里寨,大家一定要玩耍个痛快!”
“嗷、嗷、嗷……”
所有袁兵都兴奋起来,红着眼睛仿佛是觅食的饿狼,自发的加快了行军速度。
可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低微的骚动,疾行中的队伍立刻停滞下来,薛充立刻上前喝喊道,“发生了什么事?”
“屯长,前面好像出事了。”
薛充暗吃一惊,大步冲上前,只见十几名狼狈不堪的袁兵逃了过来,一个个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薛充脸色骤变,急切得怒吼道,“怎么回事?吴老二呢,他人在哪里?”
外出的队伍一共有三支,吴老二带的这支与薛充的队伍走的最近。
“薛屯长,我们被刘军骑兵袭杀,吴屯长阵亡了,弟兄们则死伤大半。”
这句话让薛充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居然被刘军伏击,粱纲不是说刘军躲在城中不敢出来吗?
他心中暗骂粱纲两声,又问道,“有多少刘军?”
为首袁兵连忙摇头,“当时形势很混乱,敌军的骑兵一冲,我们就溃散了,全靠躲进密林才逃过一劫,哪有功夫查看对方有多少人?”
听了对方的话,薛充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晴不定,这时他的几名心腹纷纷上前低声问道,“屯长,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赶紧撤了!只是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要退走,实在不好跟粱纲交代。
正在薛充琢磨着怎么应付粱纲时,名心腹建议道,“屯长,现在敌暗我明,对我们十分不利。我们出事了不要紧,水寨那边可一定不能出事!现在梁郡尉一点都不清楚敌军的动向,万一中了敌人的算计,可就糟了!我们必须冒死返回,将刘军出没的情报尽快交到他的手上!”
手下的建议正说在薛充的心坎上,他点点头,立刻令道,“立刻转向,我们这就回营!”
这时候,忽然有士兵大声喊道,“屯长你听!”
所有人下意识的驻足聆听。
“不好,是败兵将敌军引来了!”
意外地变故让士兵们惊恐万分,仿佛炸窝的鸟群,纷纷叫喊起来,乱糟糟的转身就跑,到处传来士兵们此起彼伏的叫喊声,队伍一下子散开了。
薛充本身就是一个无赖头子,凭着手下的一大帮混混才升到了屯长的位置,他哪里懂什么行军打仗。队伍一乱,他就再也难以重新掌控住局势。
“他娘的,都给老子集合起来,两条腿还能跑的过四条腿不成?”
薛充焦急的大喊,但是队伍已经乱成一团,大家疯了一般往树林逃去,连兵器都丢了,谁还记得抵抗?
就在这时,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迅速迫近,紧随而来的近百名精骑的乱箭齐发,密集的箭矢射向转身逃命的袁兵,箭如飞蝗,林木间上惨叫声一片,十几名袁兵栽倒在地。
紧接着第二轮箭射至,刚刚聚拢起一部分手下的薛充当场身中十几箭,一句话都没吐出来,便“扑通”一声,倒地身亡。
这时徐庶大声喝道,“擒拿俘虏,降者不杀!”
近百名骑兵从袁军身后冲杀过来来,如一股铁流般向混乱中的袁军军冲杀而去,将没有来得及的袁军截断,不跪地投降这,便有锋利战刀和长矛毫不留情地杀向他们。
反应过来的袁兵士兵纷纷跪地投降,哀求饶命。
不到半刻钟,一百多名袁兵已经被彻底拿下,只有寥寥数人提前逃入林中,不见了踪影。
徐庶也懒的派人追赶,只是命令士兵清扫战场,并在在战俘中寻找兄弟兵或者父子兵,
这时俞锡提着长刀,满脸血迹的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先生,这粱纲为何不好好守着水寨,反而派出三支分兵出来送死?这里面实在透着古怪!”
徐庶却不以为意,高深莫测的说道,“应该是乐、梁二人之间出现了分歧的缘故。要我没猜错的话,乐就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主力大军中,正带着他们攻打合肥旧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