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
一声凄厉的喊声骤然响起,锦帆贼们纷纷惊醒。
由于人数众多,甘宁虽然带着手下清理出了几间屋子,但还是容不下一行人的。故而众人分群聚在一起,乱七八糟的躺了一地,根本没有什么组织纪律性可言。
可就是这样一群乱糟糟的贼寇,却做出了比军队还要迅敏的反应。所有人和甲而睡,每个人都枕着兵器,在甘宁发出警示的一瞬间,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聚集了起来。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睡眼惺忪,所有人刚刚的睁开的眼睛里放出绿油油的光芒,就像饥饿的狼群,聚集在一起准备觅食!
“兄长,什么情况?”这是一个身材短小精悍的汉子,眼冒凶光,说话的同时不自觉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他的皮肤黝黑,这是常年漂泊在水上所造成的;他的手上更是有着厚厚的老茧,也不知是被船桨、渔具,还是被刀枪兵器所磨砺出来的。
他微微颤抖的语调里没有丝毫的恐惧,有的只是无尽的兴奋和**难耐!
他的样子也代表了其他同伴的状态,刀口舔生日子,已经扭曲了他们的心理,哪怕是有着甘宁的约束,他们也不可避免的离着正常人越来越远。
这也是众人会一意孤心的跟着甘宁从军,继续在刀尖上跳舞,也不远退隐一地,当一个富家翁的原因。
乱世已经成功的由人变成了嗜血的野兽!
甘宁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心底涌现出一股淡淡的伤感,他的很多兄弟已经难以在回归到普通人的生活了!
“是骑兵,应该是有骑兵追来了!”
果然,甘宁的话音未落,就有哨兵快步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大兄,有一队骑兵赶过来了,听声音,大概有二十骑,我们怎么办?”
老练的斥候,可以伏在地上,动一动耳朵,就察觉到敌情,甚至连敌人的兵种和和数量都能估摸着八九不离十。显然这名哨兵也是这样的人。
“哈哈!只有这么点人,孙策是派过来送死的吗?这点人还不够老子我塞牙缝的!’
当即就有人表示着不屑,当即引起了同伴的轰然的大笑。
但甘宁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皱起了眉头,“你们速与我,到一旁林子去隐藏下!”
此时,甘宁并不想与这群人正面冲突,吩咐左右人等进旁边小林暂避一会。
倒不是怕了他们。这群人明显是一群斥候,机动性极强,若是被他们吊上,后面的追兵会远远不断,若不能及时脱身,可就麻烦了。
锦帆贼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对方是骑兵,人又少,肯定是不会与他们交战的,他们的目的明显是在搜寻他们的踪迹,只是追兵的向导。
于是众人乖乖的跟着甘宁进了旁边林子,不一会,大道上便有一阵马蹄声渐响,随即疾驰而过,却是并未在这废里过多停留,只分了数队在里中的街道上转了一圈,然后直接奔着寻阳县去了。
“这群人,应是就是孙家的斥候!没想到孙策的报复心这么重。看样子这寻阳城是不能去了,我们直接去鄱阳湖,天亮了在派几人到经过的乡亭购买补给!”
缓步从林中步出,望着这群人骑马奔驰而过,甘宁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说着。
老大发话了,手下没自然无有不允。
待这队骑兵走远,甘宁方对左右人说道,“我们不能再休息了!我们必须在骑兵发现我们之前赶到湖边,天亮之后已经不好藏身了。”
说完带着人,钻进小路,与骑兵直驱县城的方向岔开,快速向湖边赶去。
这时天已经大亮,所以一行人前进的是时候,格外谨慎,有些不放心的甘宁甚至跑到了队伍的前面当起了斥候。
锦帆贼们知道甘宁的秉性,也不多劝,只有邴真叮嘱道,“大兄,你多加小心,大不了我们跟对方拼了!这好歹是陆康的地盘,孙策还不敢太过放肆。实在不行我们就直下江东,重拾老本行,我相信哪里都有我们的一口饭吃。”
甘宁点头,将队伍托付给他,自己带着一群机灵的手下,脱了铠甲,只穿着一身常服,四散开来,想着周围摸去。
甘宁快步走在前面,专找人少的路走,很快落下了队伍一两里路。
所幸寻阳被因为被黄穰攻破过,人烟稀少,乡人们不是从匪了,就是被斩尽杀绝、流浪它地,到处是荒芜的景象。
行了半天,也不见几个人影,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甘宁渐渐松懈了下来。
就在他带着几名手下休息了一会儿,打算返航时,一阵脚步声,让他警惕起来。不容细想,身体已快一步做出反应,快速转到一块巨石的后面。
不一会,见一群人各自牵着马匹,从前面朝这里走来。
甘宁见了,顿时一惊,握着刀柄,暗叹道,莫非是追兵?怎么人又多了?
这时,只听队伍中有人说道,“主公,这是最安全的道路,以我对兴霸的了解,他们应该就在前面。”
“前面?之前你可是说他们会在湖边的?”这两道声音,甘宁都很熟悉,尤其是第一道。
“哈哈!还请主公见谅!锦帆贼们也不是铁打的,在路上耽搁一点时间也是有可能的!”
是他?怎么可能?
甘宁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这个人竟然会跑到自己的前面,有些难以置信的他不由得探出了半张脸,朝这群人看去。
阳光下,只见对方有百余人,个个穿着盔甲,再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配合着百战余生的煞气,竟然有着肃杀的压迫感。
看着说话的那人,甘宁眼孔一缩,果然是此人1
可最让他吃惊的是他旁边的青年,青年虽身着便服,但身上透露的威严和贵气,依旧让甘宁倒吸一口凉气。
“是他,合肥的怀义校尉刘和?为何他会在此地出现?”
他甘宁顿时心乱起来,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好友苏飞也出现在了这里。
这时已有刘和这边的斥候走到了左近,甘宁躲闪不及,当场被人发现了藏身之地,“谁躲在那里,给我出来!”
整个队伍顿时停了下来,呼啦啦的围上一群人来,而刘和、苏飞二人的目光转向了那里。
甘宁知道躲不过了,只能整了整衣冠,从巨石后面走了出来,拱了拱手道,“甘宁见过怀义校尉。”
刘和一怔,没想到自己遍寻不见的甘宁,竟然以这种意外的方式见面了,不由得哈哈一笑,说道,“甘壮士,你让本将寻得好苦!”-
“啊?”就算是甘宁心中早有预料,也被刘和这话震住了,“校尉这是何意?”
“兴霸你可知道?自昨晚你离开蕲春,就有人飞书皖县,报告了主公。”
“此次我陪主公到庐江来拜访桥公,事关重大,一则是为了提亲,二则商议购买购买船只的事情。可是听闻你辞官离开的消息,主公顾不得向桥公辞别,便带着我等追过来,想要请你出仕。”
“在我的建议下,主公奔驰百里,不顾夜黑,沿途没有半点休息,一路直奔鄱阳湖畔,不见你的踪影,又一路寻来,这才碰见了你。”
说话的人正是苏飞,也只有他才会摸清干甘宁的打算。
“兴霸何德何能,得校尉如此垂青?”
听了苏飞的话,甘宁不由得看向了众人,就看见这群人虽然盔甲明亮,但是个个疲倦,后面牵着马匹更是有些吐着白沫,喘着大气,显是所言不虚。
甘宁没有来由,就心中一热,可是沉默了片刻,还是坚定的看向刘和,“只可惜我甘宁只是一介匪寇,恐怕难以承受,只能劝校尉收回成命了!”
甘宁早有定计,是不会轻易动摇的,他甚至生出死志,哪怕是一死了事,也要全了与孙策的最后的一点情谊!
“你这又是何苦呢?”刘和摆了摆手,打断了苏飞想要劝说的话语,叹了口气道,“甘壮士的重义我是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为何会离开孙策。更知道你对孙策所怀有的愧疚。可既然你能为了兄弟们背上背主负义的骂名,为甚们不珍惜兄弟们的性命呢?
“校尉这是何意?”
刘和没有以高官厚利相诱,反而提到了他的手下,一下子戳中了弱点。
“你倒是想全了与孙策的情谊,可你想过孙策的想法?在背后说人坏话不是君子所为,但有一点不得不提,那就是他的心胸!不论你是北上投靠陶谦也好,投靠曹操也好,必须经过羽袁术的辖区,若是孙策狠心请动了袁术,你可知你会折损多少兄弟?哪怕是你到了陶谦、曹操的帐下,你敢肯定一定会受到他们的重用?你……”
刘和侃侃而谈,虽然只是猜测,却使得甘宁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有一点刘和没有胡说,那就是孙策的心胸是非常狭窄的(历史上有记载,后文中会提到),心思细腻的甘宁也有所察觉,故而他对刘和的猜测信了七八分。
刘和这一番话,让甘宁清醒过来,他沉吟了片刻,终于动摇了起来,问道,“不知校尉打算如何安置我的这帮兄弟们?”
刘和与苏飞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有掩藏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