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密室中,赵子期眼神空洞的盘坐在地上,而一旁的吴不为跟赵明义,还有另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三人脸上都挂满了无奈与担忧。
“王爷,小王爷他……”说话的年轻人叫赵平,是赵明义的一个家将,平日里深得赵明义的喜爱,故而认为侄子,并把家传武功尽数传授。
听到赵平出声,赵明义走到赵子期的面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期儿,没事,一颗聚气丹不成,为父日后再给你找来几颗,一定会让你进阶先天,成为一方强者的!”
听到赵明义的安慰,赵子期脸上勉强露出一丝微笑,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又朝吴不为跟赵平鞠了鞠躬,道:“父王,干爹,赵平哥哥,我累了,想要先回房间休息了!”
“嗯,你去吧!别想太多了知道吗?”吴不为也走过来拍了拍赵子期的脑袋安慰道。
“知道了,那我先去休息了!”赵子期挥了挥手,随后直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赵明义看着儿子走进房间,脸上露出一抹心疼,重重的叹了口气,把密室的大门紧紧关上,随后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吴不为看到老友如此模样,不禁疑问道:“子期虽然不能修炼,但是据我所知,以你赵家的家传绝学《赵家枪法》,足以把他培养成一个单靠身体就能堪比筑基的绝世高手,为何你还如此唉声叹气?”
赵明义听到吴不为发问,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要怎样回答,最后却只能苦笑着说道:“吴兄,你有所不知,我恐怕命不久矣……”
吴不为闻言脸色一变,急忙走上前去,拉起赵明义的手,就要给他切脉。
一旁的赵平见状,不由的跪在了吴不为的面前,哽咽道:“吴先生,求你救救我们家王爷吧!皇上前天派了使臣来,说是要请我家王爷回京面圣!”
“鸿门宴?”吴不为听罢惊呼了一声,脸上瞬间变得阴晴不定,片刻后,才满脸杀意的对着赵明义说道:“我最担心的事情始终还是发生了,木秀于林,功高盖主啊!”
赵明义望着老友杀气腾腾的样子,走上前去拍了拍吴不为的肩膀,沉默少倾,最后又叹了口气说道:“我赵明义十七岁追随先皇东征西讨,深受皇恩,及先帝崩,临危托孤,始终兢兢业业,不曾对这南唐江山有半分猜想,我不信皇上会不念旧情,必定是那帮宦臣唆使,这次我进京定要向皇上解释清楚!”
吴不为闻言,神色一惊,急忙想要加以劝阻:“明义兄,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现在你手握百万大军,又深得民心,进攻京师是轻而易举之事……”
话未说完,却见赵明义朝他摆了摆手,道:“吴兄,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且不说先皇对我有恩,单单是不愿看到百姓再遭战乱之苦,我就决不能做出造反之事!”
“这……”
“吴兄,此次我去京师,有一事相求!”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吴不为一直视子期为自己的儿子看待,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算你不交代,以后我也会好好照看他的!”吴不为知道赵明义的脾气,知道再劝阻也是无用,只得重重的甩了下衣袖,转过身不去看他。
“那就好,那就好!”得到吴不为的肯定回答,赵明义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转身把赵平扶了起来,道:“平儿,期儿虽然不能修炼,但是却是勤奋异常,日后你要好好的训练他,不求武功盖世,但求不被欺负!”
赵平闻言,却已是泪流满面,痛呼道:“王爷……”
交代完正事,赵明义深锁眉头叹了口气,背过身去,朝吴不为跟赵平二人摆了摆手,道:“这件事先不要让期儿知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吴不为望了望赵明义的背影,最后也只得轻叹了一声,拉着仍旧痛苦不已的赵平离开了密室。
待到二人走远,密室里才幽幽的传出一声叹息:“玉儿啊玉儿,我恐怕等不到你回来了啊!”
赵子期回到房中,心情却是无比沮丧,脑里头不断的浮现着吴不为踏着白鹤飞来的情景。
稚嫩的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一股与其年龄极不匹配的不甘,赵子期原地盘坐试着又一次运转吴不为教的聚气心法,片刻后,想着那些钻入体内却又消失不见的灵气,尽管他修养极好,还是忍不住低声咒骂道:“该死的,这些灵力到底跑哪里去了!”
修炼无果,赵子期重重的倒在软床上,左手不自觉的转动着右手大拇指上的那枚似玉非玉,看上去十分精致的扳指,这是赵子期打小就养成的习惯,一思考问题或者无聊没事做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做出这般动作,因为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
话说这枚扳指也是个奇怪的东西,打赵子期记事起就一直戴在他右手大拇指上,随着年龄的长大,大拇指越来越粗,扳指也跟着变得越来越宽,赵子期曾经询问过父亲赵明义,却被赵明义训了一顿,告诫他千万不可以跟外人说起。
每次一摸到扳指,赵子期就感觉到说不出的舒服,好像自己的灵魂被洗涤了一遍一般,而此时时值寒冬,被褥所带来的那么点暖和,已经足够使一个疲惫的孩童进入梦乡。
梦里,赵子期又一次梦见自己那素未谋面的母亲,她坐在池塘边,赵子期只能看见她的背影,看不见脸,但赵子期知道,自己的母亲应该是一位天仙般美丽的女子,因为她身上那一份独有的惆怅,以及她嘴里时常轻叹的那首诗:“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易云能来?”
赵子期不敢说话,也不敢走向前,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这么做了,这一切的美好将会像之前那几次一样随之破碎。
看了看左手边那块西瓜大小的光滑石头,赵子期再一次坐了上去,然后望着自己母亲的背影痴痴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的梦境都一样,甚至连这块石头也一直在这里,这到底是真实抑或是一场梦,他想不通,但他却宁愿梦永远不要醒来,这样母亲就可以多陪他会。
就这么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都没有说话,赵子期不敢乱动,而那个女子却又仿似根本没有望见他一般,只顾对着池塘发呆,偶尔念上几句似懂非懂的诗。
“啊!”就在赵子期再次忍不住要走上前去的时候,突然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赵子期痛得倒在地上翻滚嘶吼,随即十分悲催的彻底晕死过去……